道:“娘子放心吧,我幼时的性子并不讨女郎欢喜。”
冯十一:“你幼时什么性子?”
郁明:“恶劣至极。”
冯十一上下打量他:“恶劣?”
郁明不欲多说,只是将她搂进怀里。
“娘子放心吧,绝对没有女子惦记我。就算有,有娘子在,我又怎会看旁人。”
冯十一撇撇嘴,他说没有,可据她所知,竹溪镇上就有不少。冯十一没有再问,但郁明却顺着话头搭了一句:“娘子呢?”冯十一:“什么?”
郁明:“可有我不知道的男子惦记娘子?”冯十一:“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胆大吗?”冯十一很坦然,郁明便也就笑笑没有再问。她说没有,那只是在她看来没有。那个褚十三……郁明敛敛眼帘:"明日娘子想去哪逛逛。”还没待冯十一想,李正报来的消息就打破了宁静。“先生,娘子。江州传来消息,江州码头不久前偷偷放行了一艘船。”冯十一支起身子,凝视着李正。郁明则蹙了蹙眉。“船往哪去了?”
李正:“经由青弋江、水阳江的河道往舒州去了。”郁明:“果然是舒州。”
江南境内,只有宣州和江州与舒州交界,而宣州通往舒州的必经之地东平县如今又有大批官兵在大规模搜山,这也彻底阻断了宣州通往舒州的道路。如止一来,在江南境内,江州便成了前往舒州最近的通道。而郁明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惊讶,他只是没想到,那些人这么急不可耐。不过才几日就不顾一切,铤而走险就算走水路也要前往舒州。郁明:"暗中跟着,看船运向何处,又有何人接手。”李正:“是。”
李正走后,郁明侧眸看他娘子。
“娘子说时寅同你说,她去救小花时,与她交手的人是那夜杀了镇北侯府一行人的人。”
冯十一点点头:“怎么了。”
郁明:“镇北侯府一行人死之前遭过审讯,最后也是被人用突厥人虐杀优敌的方式杀了的。寻常杀手,做不到这点。”冯十一并不清楚那夜镇北侯府的人都是怎么死的,她只知道,那夜青衣阁的人也死伤不少。
能杀了青衣阁那么多人,还将时寅伤成那样,她本也以为这伙人是死士,可那夜,那人在她喂了噬心丹后,说他们没有主子……既然没有主子,那就不可能是死士,而且……冯十一:“你觉得他们是死士?死士不应该是挑忠诚度高的吗?我看过马车里那些孩子,岁数都不算小了,想来都记事了,性子也养成了,这怎么培养成死士。靠喂毒,用毒控制他们?”
郁明:“娘子要不随我江州走一趟。说不准能解娘子的惑。”他神神秘秘,冯十一也想知道答案。当夜,冯十一便随他登上了去江州的马车。到江州不过两日,次日入夜,冯十一便得到了答案。寒夜如墨,江州州府的码头被数十支火把照得通明。火把噼啪作响,火星溅落,将数具整齐摆放的尸体映得分明。尸体有的喉间豁开大口,有的胸口插着半截匕首,暗红的血顺着青砖缝隙间蜿蜒流淌,最后坠入漆黑的江水中。而尸体一侧,几个身着官服的男人正齐刷刷跪在血泊里,膝盖下的血水缓缓渗透他们的衣摆,而他们浑然未查,只盯着站在一众手持火把的玄衣男子中间的修长身影面容惊悚。
“我们是漕运司正八品巡检使,腰牌文书都在身上!谋杀朝堂命官可是诛全族的死罪,我劝你们赶紧松绑,等江州州府的人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这看似威胁实则充满恐惧的话语刚落下,一张沾了血的纸张轻飘飘落下。几个跪在血泊里的人低头,借着火光的光一看,脸色都骤然一白。“正好,看看这通关文碟上印的是不是你们的章?运送绸缎?那便看看这船舱里运送的是不是绸缎。”
看着那张通关文牒,再听这话,几个男人脸色大变,可刚变,他们便被人揪着衣领拎起往船上去。船舷传来吱呀声响,借着火光被人辖制在手中的几个男人也看清了甲板上的境况。满甲板的血,多数已经开始凝结,脚踩在上头分外黏腻。
吱呀一一
船舱门被推开瞬间腐木味扑面而来。几个男人被押在前头,闻着腐木味最先看清了船舱里的景象。狭小的船舱里,整齐码放了数十个箱子,箱子方方长长,从外头看,确实像是运送绸缎该有的木箱规格。几个男人心中刚生出期翼,就见几个身型高大的玄衣男子迈步向前,搬下最上头的几个箱子二话不说撬开了箱盖。昏黄的火光下,箱盖开启,箱子里的景象也清清楚楚映入众人眼帘。哪是什么绸缎,箱子里躺着的明明是一个个孩童,他们正安静蜷在铺在箱底的稻草堆里,一张张小脸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平静,呼吸平缓。
见此情形,被人揪着后领的几个男人也彻底软了脚。“这……这我们真不知道啊。”
几个男人厉声辩解之时,一直站在人后的修长身影迈步上前。“李正,带下去吧。请娘子过来。”
冯十一坐在马车上都快睡着了,终于听到李正的声音。她刚下马车就见到几个人软着腿被拖了下去。
再往前走,看到躺在码头的那些尸体冯十一挑了挑眉,侧目看向跟在她身后的李正。
“你们杀的?”
李正颔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