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过去半个时辰,迎春、黛玉等姊妹过来,荣庆堂中更热闹起来。
王熙凤因等着要唱好戏,心情颇为雀跃,生出许多言语打趣,在荣庆堂中搅出阵阵欢声笑语。
迎春总觉王熙凤有些古怪,笑问道:“凤姐姐今日得了什么好处,瞧着心情着实不错。”
王熙凤笑道:“如今两府有琮兄弟顶门立户,旁人都要高看贾家一眼。
我们这些内宅女人,可是遇上好时候,关上门管管家里闲事,就能轻松写意过日子,可不就得偷着乐吗。
二妹妹,你一个年轻姑娘家,管着东府这么大家当,平时也是够累的,会不会手头人不够使?”
迎春微笑说道:“东府就琮弟和我们几个姊妹,府上的家奴也比西府少,日常管着也还算好。
只是东府家奴是从江南买的,这些人刚来的时候,因南人不熟北人习俗,做起事多有不便。
这些人都生于江南水暖之地,头年很多人吃不消神京的寒冷,府上也是乱了一段时候,
多亏有林妹妹、三妹妹帮着打理,过了头个冬天,才上下顺当起来,如今自然已十分顺手。”
……
王熙凤笑道:“南边买的奴才,虽然比北边的知礼勤快,但毕竟没有家生子用的贴心。
你瞧琮兄弟身边几个姑娘,芷芍、五儿、晴雯,可都是正经的北人,自己家里养大的。
她们小时候是丫头,长大了就是屋里人,琮兄弟用的可多称心。
即便是二妹妹跟前,因日常俗务太多,也该多些这样的人物,平日也好分担一些。”
迎春听了王熙凤的话,心里一阵古怪,她也是个细心姑娘,总觉得王熙凤是话里有话。
一旁黛玉笑道:“听凤姐姐的话音,怎么像是得了什么好丫头,要送给三哥哥一样。”
王熙凤笑道:“我瞧上的丫头有什么用,要琮兄弟瞧上才行。”
几人正在哪里闲聊,突王熙凤的丫鬟丰儿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王熙凤默默点头。
没过去一会儿,就听门口丫鬟说道:“二太太来了。”
堂口门帘被掀开,王夫人带着微笑,颇有些仪态万方的进来。
王熙凤看到自己姑妈,脸上露出俏丽的笑容,粉唇微启,露出编贝般雪白牙齿。
黛玉心思灵透至极,似乎感觉到什么,一双水盈盈的妙目,在王熙凤和王夫人之间流转……
……
王夫人进入堂中,见里头坐满人,也不觉得意外,正是晚辈请安的时辰,堂中自然座无虚席。
她笑着过去坐下,先和贾母说几句闲话,这才说道:“老太太,我正有件事和你说道,也算件喜事。”
贾母笑道:“哦,你这还有喜事,快说了我听听。”
王夫人微微措辞,说道:“老太太,宝玉房头已进了三人,除她们外还有麝月、秋纹、碧痕三个大丫头。
自琮哥儿承爵之后,西府少了大笔爵产,公中也没以前宽裕,总要想着节省的法子。
我想夏姑娘进门之后,定还要带几个陪嫁丫鬟,到时宝玉房里哪养下这么多人。
我已将秋纹调到东院服侍,但宝玉房里人口还过重,我便想着将麝月、碧痕放出去。”
迎春、黛玉、探春等姊妹听了这话,心头都微一凛。
王夫人说什么放出去,不过好听些,其实就是撵出去。
荣国府一向算宽带下人,除非家奴犯了大错,不然很少撵出府门。
只去年朝廷新政两赋加码,西府公中吃紧,之后贾琮降等袭爵,府上爵产减少,王熙凤才被迫裁剪人口。
即便家奴遣出府门,也不是任其自生自灭,或打发到贾家农庄上干活,或发到店铺里打杂,都能让其糊口。
昨日麝月之事,贾琮只让英莲告知王熙凤,因不想事情张扬,并没有告诉迎春等姊妹。
所以她们听说王夫人要撵丫鬟,都觉得有些奇怪。
宝玉房里的丫鬟也没听说犯错,怎么突然要撵出去,这算什么路数?
……
王熙凤却是知道事情根底,听了姑妈这托词,心中不禁好笑。
自己姑妈觉得贾家都该是二房的,恨不得每日躺在西府公中吸血。
宝玉娶个媳妇,她能开口向公中要八千两,她要是想着给家里节省,那真是活见了鬼了。
不过是撵两个丫鬟,用得着说这种鬼话,打量旁人都是蠢货,都能被她随意哄骗。
……
贾母虽上了年纪,内宅里也是个精明人,总觉得儿媳妇今天话头,实在有些虚头巴脑。
刚还说有什么喜事,这会子又说撵宝玉屋里丫鬟,上回凤丫头裁撤宝玉的丫鬟,可就她最着急上火。
王夫人继续说道:“昨儿我叫了麝月和碧痕问话,碧痕死活不愿出去,即便将月例做粗使,也求我留下她。
倒是麝月想的通透,也念着眼下的难处,她自己愿意出去。
我想着她服侍宝玉多年,总不好让她太吃亏,我回东院稍微合计,帮她找了门好亲事。
她出去后终身有靠,也不枉她服侍宝玉一场。”
贾母笑道:“你这个心思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