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袭案,至今是我江州府头等悬案!
本府追查数月,线索却如泥牛入海——,一直没有眉目。
这江州地界,能神不知鬼不觉藏下数百妖兵妖将,抹除所有痕迹的,除了执掌漕运的赵淮,还能有谁?
可要彻查这漕运使,颇为棘手。
可恨赵家与礼部侍郎联姻,若无铁证便贸然出手.一棍未能将赵家打死,必遭赵家反咬!”
薛崇虎恼恨的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江阴三百童生遇袭,江行舟曾经亲眼见到,有三名黑衣覆面逆种文人,和妖将一起行动。
如今李府嫡子李长利状告赵府窝藏逆种文人,赵府所藏逆种文人,亦是黑衣覆面!
这李长利乃是赵家姻亲,若无确凿证据,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对赵家进行诬告!”
周院君微微颔首。
他这才明白薛崇虎先前所言不过是揣测之辞,并未掌握赵家窝藏逆种的罪证。
如今有了李长利这个关键人证,此案终于有了实质突破。
薛崇虎猛地拍案而起,眼中寒光迸射,
“这便对上了!
袭击江阴三百童生楼船一案,定然是赵府所为无疑!
赵家主赵秉烛,当年与江阴县令李墨同窗共读,同榜举人,情同手足。
可命运弄人——李墨得授实职,坐镇一方;而赵秉烛却只能闲居待缺,郁郁不得志,心头嫉恨难平。
他觊觎江阴县印多年,暗中勾结逆种文人、勾结妖族,不惜以三百童生之血染红大江,只为将李墨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墨恐怕是到死都想不到,背后捅他刀子的,正是他这个称兄道弟二十载的‘同窗好友'!”
烛火忽地一爆,映得薛崇虎五指缓缓收拢,青筋如虬。
他嗓音低沉,字字如刀,“我派人去帝城查过,赵秉烛近日遣心腹入京,暗中拜谒的,正是礼部侍郎府邸!
赵秉烛这多半是要借朝堂之力,谋夺江阴县印!”
话锋一转,薛崇虎冷笑:“只可惜——江阴县令李墨虽出身寒门,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乃是江南道刺史韦观澜的三女婿,亦有靠山。
堂堂三品大员的女婿,岂是赵秉烛一个待缺举人,说动就能动的?
赵秉烛想扳倒李墨?呵……怕是痴心妄想!”
“竟有此事?……同窗之谊,竟至于此!”
周山长眉头深锁,指尖轻叩案几,一声长叹如寒霜坠地。
薛崇虎大步踏入府衙正厅,一面巨大的《江州城防图》在烛火下森然展开——
整座城池的脉络纤毫毕现:
官道如血脉奔涌,坊市似筋骨交错,而各处府兵布防,更如利齿般森然罗列!
薛崇虎铁掌拍在城东方位,震得图纸簌簌作响——
“赵府!”
“我派雷都尉盯了多日,赵府至少豢养死士三百,暗藏弓弩甲胄,俨然一座小军营!”
他指尖划过蜿蜒水道,停在漕运码头。
“但最棘手的是漕运使赵淮!执掌漕运事务、修理漕船、派单、对账、验粮、督催!”
“这个漕运使手握三千漕兵,有大小战船二十艘,部署在漕运码头,江州府内的整条江河,一半都他的掌控之中!”
薛崇虎立于《江州城防图》前,烛火映照下,他眸中寒光如刃,指尖缓缓划过图纸,似刀锋割裂绸缎,在城防上刻下一道森冷杀机。
“赵府这窝毒蛇——必先掐其七寸!”
他声音低沉,指尖重重一点,“那些藏于府中的逆种文人,正是上好的引火之物!”
薛崇虎冷笑,五指骤然收拢,如铁钳锁喉,“既然要动,便须一击毙命,让赵家——永世不得翻身!”
“赵府内院、漕运码头、城外官道……”
他指尖依次点过三处,每落一处,烛影便随之震颤,“三处屠刀,同时斩下!”
烛火忽地爆响,映得他半边脸浸在血色里。
周山长眯起眼,沉吟道:“但需寻个万全之机,既要断赵淮与三千漕兵的联系,又要将赵府核心一网打尽!……薛兄可有良策?”
“听闻赵府近日正大肆操办,很快要给赵淮那老贼贺七十大寿。”
薛崇虎嘴角缓缓勾起,笑意如刀锋出鞘,寒光凛冽:“寿宴当日——赵家嫡系、漕营心腹、逆种文人,必齐聚一堂!
我们只需封住赵府周围三街六巷,断其漕运传讯,再以贺寿之名,入赵府!
将赵府,一锅端了!”
烛火骤暗复明,映出他眼底的杀伐决断。
二人目光交汇,如刀剑相击,锋芒毕露。
“届时正值汛期,漕兵必分驻各堤,无暇回援!”
“此乃天赐良机!”
薛崇虎森然一笑,“寿宴之日——便是摘赵淮、赵秉烛项上人头的黄道吉日!”
窗外,夜风骤起,卷起一片肃杀之气。
薛国公府。
端午的熏风裹着艾草清香,在朱门绣户间流转。
府中处处张挂着青翠的艾叶,檐下新悬的菖蒲剑随风轻摆,驱散着夏日的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