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二人相视一眼,各自回了话后,两位主子道是宜早不宜迟,定了翌日的午膳。
吟竹悉心去御膳房叮嘱一番,皇后娘娘近来胃口不好,膳食必定要精心准备。
她办事体贴周到,孙敬瞧着孺子可教,不愧是能得皇后娘娘重用的。有吟竹打点,孙敬便没有再命小徒弟走这一趟。午时光景,御书房偏殿中备好了膳食。
宫中统共就这二位主子,陛下与皇后娘娘连日来无心饮食,膳房清闲地都担忧被裁撤。
顾宁熙到得晚了一刻,她面颊上点了少许胭脂,气色看着好些。陆憬瞧四五日未见,元乐竞清瘦了些。
他蹙眉:“太医如何说,是哪里不适?”
“一会儿再提,无碍。”
顾宁熙落了座,二人用膳为先,等容后留到政事再争论。布菜的侍女为陛下与皇后娘娘盛了新熬好的红枣乌鸡汤,便依吩咐退下。二人对坐用膳,顾宁熙格外喜欢中央那道樱桃肉。见顾宁熙还夹了一筷到自己碟中,陆憬便也顺道尝了尝。三月里还没有到樱桃成熟的季节,果肉有些酸,膳房用糖调味得不足。陆憬勉强咽下,瞥见顾宁熙眸中的笑意,转瞬即逝。“陛下觉得如何?"她饶有兴致地问。
“不如何。”
顾宁熙吃得神色如常,陆憬便多夹了两筷给她。用过膳,二人一同去了正殿。
顾宁熙递了一封户部的奏表给陆憬,若要出战,户部粗粗核算过,中央与各地官仓所能调用的军粮除去沿途损耗,大约可支撑大军一年半所用。若遇紧急情况,还可取粮于当地。
她同时在看军中方略,大晋将士欲速战速决,以八个月为期。但兵无常势,出征前只能预料,难以下定论。顾宁熙不通军务,但也明白两军交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论天时,突厥境内遭逢数十年不遇之雪灾,牲畜冻死无数;论地利,大晋攻下朔方一线,进可攻退可守;论人和,大晋子民同仇敌汽,而突厥内乱不断。此战的确可打,陆憬放下户部奏表,国库情势甚至比他预料得还要宽裕些。他看向顾宁熙:“你还有何顾虑?”
二人相视,顾宁熙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相信陛下能赢。”陆憬一怔。
“陛下若要亲征,我自然会守好朝堂。我只是仍有一问,等来日攻下突厥后,我们又该如何?”
她在桌案上徐徐铺开突厥舆图:“突厥地广人稀,境内多草原、戈壁、沙漠,不宜耕种。倘若顺利攻灭突厥,我们该如何接掌这般广袤的领地,安置突厥部众?是设立羁縻府州,笼络突厥贵族,将突厥降众按部落就地安置,还是重新划定州县,将部分突厥民众迁入中原,再屯兵驻守?”“无论是哪一项,都需耗费数年之功。薛延陀、回纥在北,有意向大晋投诚。但若没了突厥压制,他们趁势在草原崛起,早晚亦会成为大晋心腹之患。”“且古往今来,降而复叛的例子比比皆是,突厥人如何能甘心久居汉人之下?以我们眼下的国力与人口,恐怕鞭长莫及,难以长久控制边疆,届时后患无穷。”
中原子民与突厥数十年的家恨国仇必定要报,但顾宁熙想以更小更稳妥的代价赢下突厥。
“陛下思量便是。无论陛下作出何种决断,我都会让陛下无后顾之虞。顾宁熙言尽于此,连日核案钱粮,此刻她卸了重担,只想回坤宁殿中好生睡上一觉。
她将疏案留给陆憬,昔年大晋对突厥称臣之耻,他被逐出京城之仇,悉数都要向突厥讨还。
她对陆憬浅浅一笑,先行回宫。
殿门开了又关,御书房中重归于宁静。
陆憬右手旁是他与朝中武将共同拟定的出兵方略,左手旁则是户部钱粮,兵部军资。
御书房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
好在孙敬得了皇后娘娘离去前的交代,没有太过担忧。浮云流转,天已破晓,他小心翼翼推开殿门而入:“陛下,该到了早朝的时辰了。”
“好。”
顾宁熙依旧不曾出现在今日的朝会,含元殿上,以兵部尚书为首,再拜奏请陛下出兵征讨突厥。
武将附议不少,当中不乏文臣反对的声音,奈何式微。群臣各抒己见,频频进言,最后的决断悉数归于陛下。旭日当空,金殿之上,陆憬道:“众卿所请,朕考量多时。然大晋与突厥五年和约尚未废,贸然出兵,是为不信;利用突厥天灾获益,是为不仁;趁人之危而取胜,是为不武。不信不仁不武,非大国所为。朕必等突厥犯下罪过,中原再讨之。”
一日之间,传遍朝野。
坤宁殿中的顾宁熙晨起听闻时,笑着摇了摇头,道一句“冠冕堂皇,道貌岸然″。
她早便醒了,得到了最终的答案,便拢上锦被,安心地再睡上一个回笼觉。等到陆憬处置过午前的政务回后宫时,顾宁熙仍旧睡得香甜。陆憬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妥,命人传来专为坤宁殿看诊的李御医,自己则在偏殿中暂且等候。
来回不过一两刻钟,陆憬却觉太过漫长,心头不可避免涌起愧疚。这段日子他忙于对突厥的朝政,元乐身子不适,他都不曾好生关怀过她。他根本坐不住,再去往寝殿时,正巧遇上匆匆赶来的李御医。“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福。还请陛下稍安。"李御医一口气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