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打在脸上,悄然融化,激起一阵冰凉。可她却不觉得冷,四肢百骸都被归京的喜悦占据,暖融融的,带着急切。正发愣,面前忽然出现一只冷白修长的手,将她掌中的车帘抽出。雪景被夹棉车帘阻隔在外,她怔然扭头,就见青年把玩着个羊脂玉菩提珠手串。
冷白皮肤映着暖润玉色,有些晃眼。
她默默收回视线,听到青年泉水击玉般的嗓音。“你体魄寒凉,不可受冷。”
温幸妤神色微怔,随后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
祝无执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白皙的侧脸,开口:“伸手。”温幸妤疑惑看过去,虽然不明白,却还是乖乖伸出右手。下一刻,祝无执把她袖子拉起几寸,把羊脂玉手串套在她腕间。指尖擦过腕骨,温热触感转瞬即逝。
她瑟缩了一下,把手串往下褪,拒绝道:“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祝无执轻飘飘扫了她一眼,不容置喙:“带着,羊脂玉养人,菩提辟邪避凶。”
“正适合你。”
温幸妤有心还想拒绝,抬眼撞上青年不虞的目光。她咽下要出口的话,轻声道谢:“谢谢您。”等后面有机会,她偷偷还回去便是。这手串看着起码上千两,决计不能收。大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路上雪色渐消,春风携着绿意洒便天地。山野间草木复苏,枝间新绿重重,有红蕾点缀其间,一派生机。由于刚出门的几天都下雪,道路难行,半个月了,还有三分一的路才能到汴京。
本以为后面的会行快些,哪知又遇疾风骤雨,车轮还莫名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已入夜,祝无执便让人推车到路过的荒寺,准备躲雨休整一夜,次日修好车轮再出发。
随行的仆人把木箱皆抬入寺内,剩下的物件以油布覆盖,用来遮雨防水。温幸妤帮着婢女燃起两个炭盆,简单清理地面,又拿出棉被铺着,好方便众人取暖歇息。
折腾完这些,夜色深深。
她裹着被子,抱膝坐在炭盆跟前,透过破漏的格子窗,望向漆黑的夜幕。初春天气,雨夜寒凉,潮湿冰冷的风丝丝缕缕渗入门扉窗缝,哪怕燃着炭盆,也难驱冷气。
她侧头看去,昏暗烛火中,青年一身玄色大氅,支着条腿靠在墙边,双目轻阖,怀里抱着剑,似乎并不觉得冷。
犹豫了片刻,她对静月道:“给他盖条被子吧,会着凉。”静月称是,从箱笼里取了条干净的锦被,走到祝无执跟前。见主子似乎睡着了,她不敢打扰,准备悄悄把被子盖上去。被子还未落下,青年徒然睁眼,乌沉的凤眼冰冷刺骨。静月手一抖,呐呐道:“夫人怕您着凉,叫我来给你送被子。”闻言,祝无执的视线落在温幸妤身上。
炭盆明灭的亮光笼着她清秀的面容,莹润如玉。他面色稍霁,转头对静月淡声道:“嗯。”门外暴雨如注,电闪雷鸣,温幸妤坐在炭盆边,缓缓有了困意。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头顶瓦片传来异响。似雨水敲瓦之声,似乎又不太像。
她揉了揉眼睛,正欲抬头看去,变故猝生。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冷雨夹着寒冷灌入,几支蜡烛忽灭,周遭陷入黑暗。
仆从和婢女们惊醒,惊慌大叫,闪电破空,温幸妤清楚看到,门外立着群黑衣人,影影绰绰,宛若荒山野鬼。
她心口狂跳,一把拉起发愣的静月,正欲往佛像后躲,就听得有破空之声袭来。
惊惧扭头,只见一支箭刺破黑暗,箭头寒芒闪闪,直冲她面门而来。“夫人!”
耳侧传来静月的惊叫,她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扣住手腕,拽入温热的怀抱。那支箭被祝无执打偏,没入佛像,尾羽颤动。“躲好,别看。”
祝无执冰冷的嗓音在漆黑的寺内响起,温幸妤方觉身后吓出层冷汗,她浑身颤抖,听话把头埋下,紧紧闭眼。
耳侧传来凌乱慌张的脚步声。
是仆人们躲起来了。
“祝无执,纳命来!”
兵刃相接之声忽起,祝无执把温幸妤裹在大氅中,单手环着她的腰,足尖一点,剑身一抖,直攻而去。
浓稠的黑暗中,剑光如白虹,寒光点点,执剑之人宛若游龙,穿梭在黑衣人间。
鲜红血液飞溅,暴雨声夹杂着刀剑入肉的闷响,以及黑衣人的惨叫,声声入耳。
温幸妤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头贴着他温热跳动的胸膛,呼吸急促。这些是什么人?为何会雨夜截杀。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刺破皮肉,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重重压在地上的闷响。
裹着她的大氅松开,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令她胃腹翻涌。祝无执松开抱着她的手,合上大门,兀自点燃几支蜡烛。昏黄的光线盈满寺庙,她这才看清情况。
寺庙内横着断肢残臂和数具尸体,血液高高喷溅在佛像上,地面上也是一摊摊带着碎肉的血。
血腥惨烈至极。
温幸妤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她白着脸,胃腹紧缩,浑身发抖。
躲避的仆从们也三三两两从佛像后走出,见到此番场景后,皆扶着墙吐起来。
温幸妤也忍不住了,侧过头干呕。
正难受,后背有温热覆来,那只手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