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绝不了,呐呐道:“好,好吧。”
“我可以先去给秦钰姐说一声吗?”
祝无执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
长安的街市十分热闹,叫卖声、唱曲声、吆喝声……声浪嘈杂,此起彼伏,两边小吃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温幸妤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只觉得浑身都沉浸在这一方充满烟火气的天地,放松了很多。
身旁的青年脚步缓慢,显然实在迁就她。
她侧头看去,撞入青年那双漂亮的凤眸。
明明是高山积雪般的人物,此刻却仿佛融入这一片人间烟火,沾染了活气。祝无执看她面色好转,正发愣盯着自己,唇角弯了弯:“有什么想买的吗?”
温幸妤回过神来,赶忙收回视线,小声道:“没什么想买的。”祝无执没有再问。
他也觉得这些摊子上的东西无甚好的,不如等带她去好些的店肆买。不多时,二人来到香坊,秦钰正在柜台趴着打盹儿,见温幸妤来了,她立马跳起来迎了出来。
正想开口询问是否顺利,视线就定格在温幸妤身旁的青年身上。着湖蓝绸衫,身形颀长,剑眉入鬓,凤眼生威,通身气度孤傲冷冽,矜贵无双。
她一下止了话头,把温幸妤拽道一旁,压低声音道:“你哪拐的郎君?温幸妤有些无奈,她小声道:“他就是陆观澜。”虽说同香坊合作半年有余,但秦钰并未见过祝无执。偶尔祝无执会和她同乘马车到香坊,但他并未露过面。秦钰一听是陆观澜,啧啧两声,挤眉弄眼的揶揄:“原来这就是你夫君啊,怪不得不肯带出来让人看,虽然冷是冷了点,但这样貌确实好。”温幸妤不知道怎么解释,感觉怎么回答都很奇怪,她局促道:“倒也不是不让人看……”
秦钰一副我懂你的神情,拍了拍温幸妤的肩膀,眨眼道:“小别胜新婚,快跟你夫君去吧,我就不等你一起回冯翊了。”说完,不等温幸妤回答,就转身挥手,回了香坊。温幸妤”
她叹了口气,面色发窘的看向一旁站着的祝无执。不知道他听见了几句。
一想到他听到方才秦钰说的话,她就恨不得把头埋土里。祝无执目光扫过女人薄红的脸,似笑非笑:“行了,跟我回吧。”温幸妤胡乱点了下头,跟在了他身旁,朝客栈走去。一路无话。
秋光醇厚柔润,街市喧哗热闹,桂花树上淡黄的花瓣飘扬,坠入烟火人间,荡起一片清甜花香。
一切是那么的虚幻又美好。
大
秋闱放榜不过半月,同州就发生了几件大事。先是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敲响了府衙外的登闻鼓,状告通判三年前秋闱徇私舞弊。
通判将人请进府衙,隔日便传出乞丐暴毙的消息。不久市井传言,那乞丐乃韩城人,是三年前参加秋闱的学子,一朝落第,受不了打击,时清醒时疯癫,近日意外得知自己是被人恶意顶替,故而上门申冤哪知冤没申成,却丧了命。
不少百姓猜测,是那通判杀人灭口。
而后这流言愈演愈烈,不少学子自发于府衙门外聚集,要求知州彻查,还那枉死的学子公道。
知州无奈,只得暂且羁押通判,下令彻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不过十来天日子,就查明真相。三年前那学子本该是秋闱榜上八十名,却惨遭一富家子弟顶替。而这其中的始作俑者正是通判。
拔出萝卜带出泥,知州复核今年秋闱答卷,发现了另一桩换卷案一-王岐收买通判,换了陆观澜的答卷。
此事掀起轩然大波,还在温柔乡里的王岐,被直接押入大牢。王岐母亲大闹府衙,情绪崩溃之下言“王崇是我儿父亲!”一石激起千层浪,知州惊骇之下上报转运使,转运使连同提刑官自京兆府赶来,亲自彻查。
不久,提刑官从通判府邸主院的墙面里,砸出数万两白银,而后又在书房密室搜到珠宝若干,以及跟京城枢密使王崇来往的密信。任职三年,通判给枢密使送了上万两银子。皆是受贿证据。
牵扯到枢密使,不能直接定案。
通判被暂关府衙大牢,转运使林维桢上报朝廷,只待不久押解入京,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复审。
一直到了十一月,此事总算告一段落。
至于真相是不是真的真相,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祝无执拿回了名次,温幸妤喜不自胜,掰着指头数回京的日子。大
冯翊的冬天很冷,北风夹着大雪,扯絮般下了好几天。天地朦朦胧胧的一片,城外的山峦、树林,以及城中的房屋仿佛都化成了虚影,四处白茫茫。
知州府邸梅林小亭,祝无执、李行简,连同知州朱良畴围炉而坐。朱良畴看着面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举起青瓷酒杯,温笑道:“世子就是世子,果真足智多谋,算无遗策啊。”
这次拉通判下马,可谓是一环套一环,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王岐乃王崇当年外放时,春风一度留的种。王崇是出了名的惧内,为了保住外室和儿子,十八年不曾见王岐,只每年定时差人送银钱。再加上王岐人蠢,王崇也不曾跟他说过京中要事,害怕傻儿子会被人利用。故而陆观澜就是祝无执的事,王岐并不知道。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