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除非这就是他们在黑暗中混战时区分敌我的法子。
就如同早些年,民间各方推翻腐败朝廷的组织,叫“黑石头"的组织闹事时,就往头上绑黑布,叫“蓝山军"的绑蓝布,叫“苍头军”的绑绿布……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又不动声色打量其他人腰间怀里。果不其然。
还有好几个人可以确定揣了红布。
叶瑾钿之所以知道,跟在张珉身后的人有蹊跷,也是因为对方胸口露出的一点儿红色,暴露了"自己人"的身份。
至于那推了她一把,让她撞在假山上摔了头,又落水的人,正是心中愤愤不岔的小黑塔壮汉。
他虽然莽,但直觉意外敏锐,还不算太过蠢笨。只是他这一推,张珉马上就朝她扑过去,跟着落水救人,倒是阴差阳错避开身后要害,只在腰腹上中了一刀。
“话说一-"叶瑾钿怕他胡思乱想,责怪自己生出误会,用大拇指揉了揉他下巴,将他别的思绪揉乱,全汇聚在自己的问话上,“你替我报仇了没有?张珉仰头,亲了亲她湿润的眼皮:“那自然是报了。”审讯那些手段,该用的、能用的,他全往对方身上招呼了。至于对方添油加醋说的“嫁给宿敌复仇记”,以及他胡思乱想、自怨自艾的那些事儿,就不必再提了。
“那你……“他有些委屈地夹起眉头,“……当初与那些人说,嫁给我并非真心想与我做夫妻,也只是为了获取他们信任而已,不是真心话?”叶瑾钿眨眼:“哪个暗卫告诉你的?”
她记个仇。
张珉支吾糊弄过去:“唔……反正我就听说了。”暗卫替他办事,常年隐遁黑暗之中,也挺不容易的。他也不好把人卖了,用来博取娘子欢心。
“娘子为何不答我?"他用食指卷绕她散落床榻的墨发,又问了一遍,“娘子与我成亲,真心与否?”
叶瑾钿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听出来了。
眼前人想诱引她说些情意缠绵的话。
“那我也问你一句话。“叶瑾钿不答反问,“大司空弄坏你的名声就算了,那些市井流言,你为什么全然不管,甚至还推波助澜?”她最初所知“杀神"的威名,并非由大司空和阿吃拉沙木造谣的话本得来,而是相府附近街坊口口相传。
以他的能耐,想要杜绝流言不难。
可流言却愈演愈烈,说明他并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大司空他们约莫便是因而钻了空子。
而敏锐如扶风等人,之所以没有丝毫察觉,亦是因他们默认此举乃他们相爷手笔。
张珉眼神飘忽一瞬。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想要吓跑那些因为他功高,所以想要嫁给他联姻的人家。
不过这个理由,娘子肯定不会满意。
误会解除,确定彼此心意不曾变,他干脆耍赖,抱着叶瑾钿哼唧两声,一个劲儿喊疼,喊“娘子”,企图将此事蒙混过去。叶瑾钿”
大
天色熹微后,二人都得忙活起来,不能黏糊了。张珉需安排人打扫战场,处理战利品,记录军功,写文书急送朝廷,重新整理军队,平衡过于跃跃的军心,找小王子努哈拉商谈两国交好,二十年不战的议和事宜。
此战,大衍胜,他们便掌握了主动权。想要议和么,还须得北宛年年上贡,维持两国友好的"兄弟"情谊。
可上贡什么,数量多少,又是一桩两国使者不停扯嘴皮子和消磨光阴的事情。
身为两国代表,张珉和努哈拉都得坐在那里听着。即便是双方谈好,萧旻那边还没有盖玺印,这事儿也不算完。努哈拉想了想,提出随他们回京,以此展示自己对于“天朝"的尊重。扶风看了一眼他们相爷神色,见他不反对,便也不说话,让他和文官们拉扯这事儿。
此举,两国都有顾虑。
努哈拉的部下担心他被扣押,大衍的文官也怕他要什么阴招。另,张珉要拔营回京,还得与当地太守、朝廷派来的使者交接一应事务,包括但不限于重新量度划分两国边境线等等。相比之下,叶瑾钿还觉得自己连日修缮破损兵器,有些闲了。就是营中将士在他们大将军身份暴露后,热情得过分,天天瞧见她,都得夸一句“还是叶工做的武器趁手”云云。
参与六百余里直捣王庭的轻骑,更是对着同袍大夸她做的中弩委实方便。“那弩拆开,分几个人带,马儿也背得起,不会太重。我们就在六百步以外的地方,′唰唰′几下装起来,欻’一下把火射落他们粮仓!”“可不,射完还能拆掉再带走,那北宛人拍马都追不上。”“此等神兵,以前只在相爷讲那本什么《x国策》的时候听过,如今上手,方知传言不假。”
“对呀,这可比上次拿去捣毁春宵楼的弩厉害多了!”“可是据我所知,上次的弩也出自叶工之手。”“叶工竞可怕如厮!”
路过的叶工……”
后勤修缮武器的罗东,还揶揄了她老半天。她惹不起,干脆加入夸自己的行列,夸着夸着,罗东听得牙酸,便不让她如愿,自然就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