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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空寂无声,连带本就不怎么安稳的心跳,都变得分外明显起来。短针没入了手背。
沈绵低头输液,那股冰凉徐缓涌入了血管,点点滴滴,几乎一下子蔓延至了全身。
她呼吸寸寸发凉,浑身是浸骨的冷。
沈绵抿紧唇,竭力稳住心神。
可那些扎根在深入无法忘怀的回忆,仍控制不住地在脑海反复闪回、疯狂泛滥,犹如化不开、甩不掉的影,密不透风将她笼罩、几乎渗进了骨髓。沈绵不得不承认。
此刻,她不想一个人。
画面近乎重叠,将她拖拽回记忆深处。
沈绵很容易就想到父亲去世那天。
霓虹灯影无声下落,她就是一个人藏在医院杂物间的帘后,怕医生护士会找到自己,告诉她最不想听、也最害怕的现实。思绪收拢,沈绵眼睛没由来的酸胀。
她抿紧唇,恍惚发觉自己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要害怕一个人。但顾亭钰走了,她把他赶走的。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沈绵心底明白。
顾亭钰不会给予她过多的耐心。
他那么骄傲清冷一个人,把为数不多的纵容,都留给了另一个女孩。偌大的病房。
沈绵呼吸发紧。
心寸寸跌至了谷底,仿若溺水的缺氧感。
最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去清醒。沈绵低了低头,想。
这样也好。
她甚至不必再歇斯底里,狼狈不堪。平静的接纳结果,对她,对他,对所有人都好。
但无论如何,她不想再待下去。
沈绵抿紧了唇,胸口止不住闷涩。
她掀被子想要起身,但输液的左手却下意识一侧,头顶吊瓶随之一晃,骤然牵扯出丝丝扣扣的疼。
她眼底一烫,皱眉。
太疼了,疼到想要流泪。
而恰在此刻一一
吱呀一声,病房门再度被推开。
有人走了进来。
毫无征兆。
听见了动静,沈绵本能抬起了眼睛。
视线隔空的交汇,两人四目交接。
一时,周遭的空气仿若不再流动。
沈绵呼吸一顿,瞳孔细微地闪。
视线聚拢,是去而复返的顾亭钰。
她呼吸慢了瞬。
顾亭钰推开房门,手里拎着打包来的粥食。颀长的身影挡住后面的半片日光,他垂了垂眼皮,深邃如潭的眸,就这样全然映着她。他走到她面前,将粥食放在一旁桌上。“绵绵。“顿了顿,他嗓音低低淡淡,“我走了,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