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换回常服的谢绍辰走进雅室,反手带上门,看着女子坐在半是晚霞、半是暗淡的窗边,轮廓快要模糊不清。
他徐徐走到桌边落座,听到吹燃火折子的声音,继而是叶茉盈有条不紊的茶道演示。
“听大夫人说,世子喜欢老白茶,我特意选了春寿眉,献丑了。”“有劳。”
这还是两人撕破窗纸后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相处,像是释怀了、接受了,能相敬如宾地过日子了。
平淡如水,也能细水长流。
可叶茉盈称谈氏为大夫人,就耐人寻味了。屋里没有燃灯,谢绍辰就那么观察着对面的女子,隐约察觉出什么,可他没有着急,等着女子的下文。
只能说他耐性不错,同谁都耗得起。
接过叶茉盈递来的热茶,他先嗅后尝,虽茶道功夫欠些火候,但他没有直言,“还可增进。”
“世子直说差劲儿就成。"叶茉盈笑吟吟的,品尝起自己的手艺,有种压抑过后的如释重负,“你我之间,没什么可遮掩的了。”见过彼此不够坦荡的一面,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呢?她举起盏,“以茶代酒,敬过往。”
随即又倒了一盏,“敬经年。”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绍辰不动声色与之轻轻碰杯,“过往不可追回,经年飘渺无形,最该敬的是当下。”
“世子言之有理。”
“恭维我?”
叶茉盈笑而不语,为他斟茶。
天色愈暗,窗外灯火荧荧,虫鸣要要,室内的两人不知为何都没有燃灯的意思。
黄昏尽头,鸳鸯散去。
月上枝头时,茶釜熬干,叶茉盈没有添汤,透过黑沉沉的夜幕,看向始终安静的男子,道出了下文。
“我以仅有的信誉作保,余生不与谢氏有任何往来,还请世子高抬贵手,与我和离,此生各不相干。”
她深深作揖,希望以真诚换真诚。
算是旧事重提,全因谢绍辰近来的态度变化,让她有了试试看的侥幸,谈崩与否,不亏什么,万一能谈成呢。
月波朗清,垂柳蚺袅,轻柔的风吹在谢绍辰的面庞,卷起丝丝缕缕的碎发,更添俊逸。他低低呵笑,万千情绪。
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够轻易改变他的决定,这个男子就真的温润到没有棱角了。
“看来,茶喝早了。”
叶茉盈心中一凉,是她天真了,才会觉得这段时日谢绍辰有所改变,可她不甘心,想要再试试,“明人不说暗话,就算我不顾廉耻去引诱二公子,二公子会接受吗?谢氏会认可我这个二嫁妇吗?”“叶姑娘已经假设过了。”
“可世子上一次没有听进去。”
谢绍辰盯着手中茶盏,沿着盏口一点点把玩,油盐不进之态,让叶茉盈有种想要撕破他假面的冲动。
彻底没了谈妥的希望,她提起一壶清水,浇在了眼前人的头。水流缓慢地倾泻,兜头而下,沿着谢绍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蜿蜒流淌,浸湿束起的墨发,染湿大片衣衫。
他在水流中抬眼,看到的是女子愤然的面容,大有玉石俱焚的决然。不知为何,被当面羞辱,他也没有动怒,甚至没有一丝丝恼火,反而有些想笑。
魔怔了吗?与之纠缠,就这么有趣吗?明明该厌烦的。待水壶空了,滴水不出,他抹一把脸,掸去指尖的水珠,没有不耐烦地询问她闹够了没有,只淡淡道:“时辰不早了,送你.………话音未落,意识忽然模糊的男子“砰"地倾倒在桌面上,一只手搭在桌边,微微晃动。
叶茉盈淡眸一瞥,放下水壶,隔空使劲儿指了指晕倒的人,没有借机报复,也懒得不痛不痒地使些小动作,譬如踢上两脚、给出两拳。她探身窗外,观察小楼外的情形,在确定没有谢绍辰的人徘徊后,吹了一声柳哨,就有三道鬼祟身影出现在窗下,手里扯着一张布单子。姚兰仰头,嘎巴起嘴,示意叶茉盈放心跃下。朱家父子都是力大无穷的人,接住一名女子不在话下。叶茉盈点点头,回头瞧了谢绍辰一眼,在夜色中纵身跃下,如一道白练穿梭。<1
“可以了!”
姚兰连同朱家父子齐齐开口,又一同放下布单子。叶茉盈握住姚兰的手起身,莞尔一笑。
终于与恩人相见的姚兰泪眼婆娑,但此地不宜久留,四人趁着夜色逃离。大大
另一边,等在马车中的璇儿提心吊胆,默数着时辰,生怕小姐打草惊蛇。那日朱杉以木匠的身份混进府中,与小姐商量了逃离公府的对策,大意是,小姐先要寻个借口出府相谈,若谈不妥,再以姚兰的药,迷晕对方,借机出逃。
方法虽拙劣,但谁让世子爷也不光明磊落呢。能逃一时是一时。
璇儿哼一声,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寻找脱身的时机。“老傅,我去方便一下。”
姓傅的车夫是个上年纪的老翁,正在打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璇儿跳下马车,可刚迈开步子,迎面遇见拎着大包小包吃食的石。“干嘛去?”
“嘘嘘。”
“还嘘嘘,大姑娘不害臊啊?”
璇儿努努鼻子,除了这个借口,她哪有脱身的机会啊!可没等她跑进巷子,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清越低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