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口舌,叶茉盈抬抬手指,示意婆子上前。
“你既强调循规蹈矩,那就成全你。非议主子,家规处置。”当秋蝉被明玕苑的仆人抬回蕙馨苑,臀部血肉模糊,容色憔悴。一向镇静的秋嬷嬷失了理智,怒不可遏,在了解缘由后,仍旧怒气难消。自己的侄女是犯了府中规矩,但世子夫人未免下手太狠了。一个妙龄女子受到杖责,即便没有当众惩戒,那也是瞒不住的,叫她们姑侄日后怎么在府中立足?
秋嬷嬷第一次失了分寸,哭诉到老夫人面前。端坐罗汉床的老夫人手持文玩核桃,闭眼不语,在秋嬷嬷忍不住拔高哭腔时,厉呵一声:“放肆!”
秋嬷嬷退后跪地。
老夫人睁开眼,炯炯犀利,“是秋蝉自己犯蠢,给了人家立威的机会。赏罚分明,杀鸡儆猴,何错之有?”
“老奴也是情急,蝉儿是老奴看着长大的.…….”“退下吧。”
老夫人重新闭上眼,继续转动文玩核桃,浓眉蓄着不耐。秋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数十年,只需捕捉老夫人一个微妙反应,就能猜出全貌。
身为高门祖母,在仆人面前,自然要维护孙媳的威严,但总归是不畅爽的,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世子夫人此举,等同于打在了老夫人的脸上。秋嬷嬷深知搬弄是非的后果,自作聪明要不得。她不再多言,但知后院起了云雨。
就不知,世子会站在哪一边。
大大
细雨润春黄昏时,庭园杜鹃初绽,花影铺藤墙。一道高挑身影忙碌在花圃中,栽植出一小片药草。白练袅娜的身姿穿梭春日里,为缤纷盎然增添一抹柔色。“大奶奶借着雨天在庭园松土,栽植了几样药草。”听花圃管事禀告后,老夫人静坐暗影占了大半的屋子里,面庞在黄昏细雨的窗前忽明忽暗。
罗姨娘陪在一旁,笑问老夫人是否要传膳,在一阵静默中,风韵犹存的女子摆摆手,屏退一众仆从,“您老消消气,大奶奶对秋蝉那丫头下手是重了些,但也是按着家规办事,杀一儆百,树立长媳威严,以免仆人日后再不守规矩,嚼舌根。”
老夫人不语,只是一味转动文玩核桃,直到门侍来报,世子爷回府了。门侍前脚刚到,谢绍辰就出现在蕙馨苑的门口。罗姨娘笑着上前,背对老夫人挤眉弄眼,传递着暗示。已从门侍口中得知秋蝉一事的谢绍辰面色如常,走到罗汉床前躬身行礼,“孙儿敬请福安。”
缄默一整个白日的老夫人终于在听到长孙的声音后,有了反应,“怎一人过来?”
往常回府,时辰不定,谢绍辰通常都是一人前来请安,很少与妻子一同前来。
公府的晨昏定省,不那么讲究时辰。
祖母这话,无疑是带着刺的,谢绍辰温声回道:“孙儿刚回府,就听前院的人说祖母没胃口,一日未进食,这便匆匆赶来,没与茉盈打上照面。”说着,挽袖上前,手指搭在老者腕间。
话里话外尽是维护之词,老夫人都有些不确定,孙儿当初是陷入蓄谋还是真的酒后失德。
若为前者,怎会毫无芥蒂,一再维护?
猜测,始终是云里雾里不得解,叫人抓心挠肺。老者闭闭眼,不愿反复忖度折磨自己。
但有一事还是要计较的,秋蝉是她身边的婢女,打狗还要看主人,怎可先斩后奏?
白日里,那丫头前来问安,没事人似的只字不提秋蝉一事,她作为长辈,也不好挑破窗纸,摊开矛盾。但作为小辈,未免考虑欠妥,冒失了些。规矩不立,日后还得了?
“秋蝉自作自受,理应受罚,但先斩后奏,就是那丫头的不对。”没有在当事人面前道出心结,而是等到长孙回府,孰亲孰梳,再清晰不过。谢绍辰收回把脉的手,为老者按揉起额骨,语气温和,就事论事,不偏不倚,“孙儿愚见,长媳之威不立,日后料理中馈、账务、人事,恐难服众。倘若今日教训一个出言不逊的奴仆都要经过层层请示,便会落下性子软、没主见的名声,反而事与愿违,威信难树。”
老夫人更加不愉了,但孙儿言之在理,自己也是在怀有成见下鸡蛋里挑骨头找不痛快,若换成门当户对的孙媳,或许巴不得孙媳更霸气些,毕竞日后要掌家的。
从蕙馨苑离开,谢绍辰走在通往明玕苑的廊道内,在月亮门处,刚好遇见头发半湿的叶茉盈。
“怎么不打伞?”
细雨如毛,淅淅沥沥,叶茉盈浑不在意,走上前盯着男子的双眸,“祖母可消气了?”
谢绍辰原本不想主动提起的,在他看来,祖母有挑刺的嫌疑,不该殃及眼前的女子。
赏罚分明没有错。
但她提起,他便顺口提醒道:“若是没觉得委屈,适当在老人家面前服个软,未尝不可。反之,顺从心意便是。”
若没觉得委届.……
叶茉盈咀嚼起这个前提,意思是,若她觉得委屈,大可不理会老夫人的找茬?
今早前去请安,她只字未提,的确是在装傻充愣,没有服软,是否说明自己潜意识里是觉得委屈的?
若惩戒一个口无遮拦的仆人,还要经过层层请示,这个长媳未免太憋屈了。即便她有意和离,但一日不离开公府,就不该忍气吞声。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