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论是连番逼问还是上刑勒令,对沈清清都如同喝凉水般,毫无用处。
若非如此,他提出要见温窈,伏龙使自是半分不可能应的,可约莫是谢岐与沈清清相识的原因,伏龙使将沈清清的原话上报后他竞当真允了,且亲自去办温窈从诏狱出来后,沈清清在短短半刻钟犹如变了一个人,只要伏龙使问,他便事无巨细、半分谎话也无地交代地一清二楚。他费那么大力气、拐弯抹角地去杀周天辰和薄岑的原因远没有伏龙使想的那么复杂,可交代的内容却与他们料想的大相径庭。当年沈清清离开长安后去了很多地方,一是不相信朝廷对长孙氏灭门之案的判决,所以一直在找罪魁祸首,二便是在探寻山家消失不见的踪迹。“周天辰是沧渚城周家的独苗,周家把他看得像命根子,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给他一-你们猜,这样的家族培养出来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沈清清纤细的手腕上戴着沉重的枷锁,他跪在擦不尽血污的泥地上,漫不经心道,“也不过是个伪善可笑的废物,一到长安摇身一变就成仁善为民的好官了我看不惯他。”
沈清清缓缓道:“可人的确不是我杀的,刀是俞永拿的,周天辰身上的伤也是俞永捅的,我嘛,最多起了一个中间调和的作用。”谢子语调上扬,“调和?”
“周天辰去长安外访友,正巧那日我遭到仇家追杀,正好拿他作挡箭牌,”沈清清说,“他对我见色起意,但我对他厌恶至极,反而对俞永温柔平和……呵,那他们两人的争执,虽与我有关,可也不完全怪我啊。”倘若周天辰和俞永在沈清清出现前没有一点胡龋,想必也不会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两相滋生出反感。
就算沈清清坦白说自己就是故意离间,可他既没有教唆俞永杀人,也没有真的自己去杀了周天辰一一到底与他何干呢?“俞永自尽的药,是你给的。"谢子说。
“是我,"沈清清没有否认,“他杀了人太害怕了,很快就后悔了,来找我。周天辰是朝廷命官,又是周家独子,俞永被抓到了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我心轮给了他无色散,好让他解脱。”
谢子:“长孙氏的印章你如何解释?”
“周天辰都死了,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要利用起来,"沈清清说着,抬起眼对谢子露出一个妩媚的笑,他伪装女人确实是一把好手,如若不是会看骨架的人看到他,绝不会觉得他是一个男人,“我是局外人,长孙氏灭门之时我不在长孙家,后来谢任生草草结案,我单枪匹马哪能盗得案子的卷宗,追查这么多年也没有结果,不如趁机把事情闹大,借你们的手来查,岂不美哉?”谢子沉默一瞬,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谢任生便是先帝宣怀帝,谢岐的生身父亲,沈清清身负命案小命难保,竞还敢当着众人的面直呼先帝名姓,倒让谢子有几分怀疑他到底还想不想活。
伫在一边的谢丑斜了地上的人一眼,伏龙使虽百无禁忌,可面子还是要做的,于是道:“竖子尔敢直呼先帝姓名。”沈清清冷嗤一声。
“那薄岑呢,"谢子接着问,“他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指使李二狗用无色散毒死他?”
“谁指使了,指挥使大人可不要凭口胡说,"沈清清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什么李二狗,至于他怎么拿到的无色散,与我无关。”“半年前你在淮南,正巧就寄住在詹家。“谢子垂目看着他,“你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薄岑一个纨绔,不值得我大费周章,“沈清清半垂着眼,忽地笑了笑,“哦,我想起来了,两个月前我路过顺平坊撞到了他,他调戏我,感觉有点恶心。谢子眉头动了一下,“所以你找到同样和他有仇的李二狗,借李二狗的手杀了他?”
沈清清静了静,说:“没有,就是我说的那样,无色散在南苗并不是什么稀有东西,可能我给了谁,落到了李二狗手里。”“那薄岑手中的山家机关图从何而来?”
“自然与我无关,"沈清清扬了下眉尾,似是觉得伏龙使有些可笑,“我当年虽住在山家,可山家机关只传给山家女,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拿出山家机关图,指挥使不觉得奇怪么?”
长安郊外。
此番是伏龙使请她办事,因此她离开自是理应由伏龙使护送。但她不回祝府,只要来了马车,有琉锦驾车带她走。
祝清衡似是放心不下,温窈和伏龙使走后不久他便收拾了衣装,诏狱他去不得,至少去得温窈回府的路上。
而琉锦按照温窈的吩咐绕开了从诏狱回祝府的必经之路,抄小道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长安外。
山辛夷就葬在此处。
这座小山荒无人烟,常人不会来此。辛夷花开在早春,如今已要入冬,花叶全落了,唯有枯秃秃的树干留在那,冷风一吹倒显格外寂寥。辛夷花不好种,家养尚难养活,却在这荒山野岭长了几株。山辛夷的棺木便埋在土下,温窈立了碑,却是无名碑,只有一颗辛夷花树上挂着一只红色的木牌,隐约可见辛夷二字。
从温窈将她带离温家起,只有山辛夷下葬那日温窈来过,自后臧翡便以她离经叛道为由,将她囿于青云院,不允她再踏出院门半步。“姑娘,"琉锦见她望着石碑不语,轻声开解道,“山娘子这么做,是她深思熟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