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筠单手勾住知微的腰,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提了提,深深搂住。知微被勒得喘不上气,轻轻挣了一下,却换来沈持筠转了个面。这下她左边是沈持筠,右边是桌子,哪里都逃不掉。算了。
反正她不呼吸也不会死。
既然还肯抱她,想必是消气不少。
“别生气了,好吗?”
知微的身形优势在此时体现,沈持筠只有微微仰首,才能将视线递到她跟刖。
他这一仰,整张脸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下颌的线条在房内昏黄的烛火下变得柔和,眼尾微微下垂,轻颤的眸子里满是碎光,如同一尊裂了缝的瓷器,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美与脆弱。长发有几缕散在额前,更衬得肤色冷白如玉。知微盯着他眼底晃来晃去的碎光,自己也像是被吸引进去,手不自觉抚上沈持筠的脸,低声说:
“是我不好。”
沈持筠偏头往她手心里埋,喉骨上下滑动了一下,薄唇微启,吐出的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一点也不心疼我。”
音色低哑,间或有两声不明显的抽咽和停顿,说完后,眼睫缓缓垂下去,随后又重新抬起来,眼波打着卷往上走。
当一贯清绝冷艳的人露出这幅示弱姿态,满脸无辜又委屈地盯着人,杀伤力是致命的。
知微心里的酸涩瞬间涌上来,手臂从他颈后环过,将人往自己怀里按,忍不住去哄他:
“倘若我不心疼你,怎么会把道气都给你?”沈持筠顺势埋进她肩窝里,鼻尖抵在她耳后,撒娇一般小幅度蹭了蹭。温热的呼吸扑在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知微的指腹在男人下巴上轻轻挠动,像是在安抚一只闹脾气的猫,好话也说了一箩筐。
直到她感到有什么冰凉的器物被系在她手腕上。知微暂时转眼看过去:“锁魂铃,这东西怎么在你这?”此时她尚未理解沈持筠的用意,转动手腕仔细观察那颗铃铛。锁魂铃,顾名思义,最大的用处就是锁魂。早年她在研究魂魄时给自己塑过一具琉璃身,那具肉身没法与她的魂魄完美契合,非得用铃铛锁着才行。
只不过琉璃身限制太大,她待在里面几乎用不了权柄,后来便废弃了。知微看完铃铛,转头又去看沈持筠,手还按在他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他后颈,哄慰他。
但眼前这人恍然露出了与方才判若两人的神情,蛊惑人心的脆弱和哀怜荡然无存,徒留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瞳,蓄着无形的风暴。知微心里咯噔一声,视线在手腕和沈持筠之间转了个来回,立即反应过来:"你想用它将我锁在你梦里?”
沈持筠抬起手,指尖还带着捏过锁魂铃的冰凉,抚上知微的脸,慢慢摩挲。他的眼皮本就生得薄,非得故意软下来才会显得脆弱,此刻一眯,便有着猛兽锁定猎物的锐利感。
“既然是同一人,为什么你不能留下陪我,反倒要我费力去复活另一个呢?″
其中的质问仿佛正印证方才那句“不心疼他",知微一时没想好如何解释,只听他紧接着偏了偏头:
“还是说,你舍不得另一个沈持筠,非要回去陪他?”知微勉强从腰上箍紧的力度里吸了两口气,事情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掌控,并且如乱麻缠成一团,她想了许久才找到劝说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