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也支撑不起这具佝偻的身子,轻声问:“您也支持她吗?”
岂料守弥竞然沉默。水镜照不出他的模样,但他清楚自己的心。“我很想支持她。”
出于两人的关系,他是这世上最想给予她助力的人。偏偏他与知微理念不合。
在极其久远的日子里,他们便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兴趣点。一颗种子种下去,生根发芽,长出叶片花苞,再完全绽开。这个过程里,他会尽力让花期更长,可知微却迫不及待地要它凋零。花落成泥,成为肥料,又会催生出新的花,如此反复。她说:“守弥,在等长的时间里,我会比你看到更多的花。”在知微最初还控制不了死之权柄时,两人甚至闹过不愉快,那时他们都还没有形体,守弥展开自己云朵般的意识,将知微包裹住,不允许她接触新生的生灵。
知微烦他,挣开:“凋零是所有花的终点,我只是缩短了它们感受鲜活流失的痛苦。”
“它们是否痛苦,不由你决定,知微。”
守弥被回忆笼罩,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低,像是说给自己听。“我很想支持她。”
漱玉翁从这句里听到了希望,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仙主,与仙妖相比,凡人拼尽全力才有如今的安稳生活。修道不仅仅是成仙的途径,更是他们坚守的信念。”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能入道,但只要有这么一种逆天改命的可能存在,他们便有无限的勇气。
人是最需要希望和目标的生物。
漱玉清楚,守弥是唯一能与知微抗衡的存在,只要能说服他,便一一“漱玉,你不了解轮回。”
守弥忽然开口,“正因凡人寿命短暂,所以对他们来说,轮回才是线性的,死后再生,又是几十年的交错。可这点时光放进知微的生命里,微不足道。“于她而言,生与死是天命粘合的双子,它们同时存在,凡人在死亡的那一刻,又在轮回里重生。你和知微所理解的屠戮有着根本上的区别,她只是在用她的方式达成目的罢了。”
知微、漱玉,以及他,都有自己的行事逻辑。孰是孰非,没有人有资格评判。
漱玉深吸一口气,布满皱纹的手无力垂下。守弥对知微的偏袒毫不掩饰,他不支持,却也不阻止。
但在实力悬殊的对决里,纵容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空气里有着极致的静默,守弥的叹息再次出现,他实在不愿见到漱玉和知微反目成仇。
“知微执掌轮回,所有因选择不同而产生的错位时空,在她眼里,都在同一时间内并存。”
“千万个时空,她便有千万次推演和试错的机会,成功是必然的。你再怎么阻止,也不可能挡得住她的脚步。”
守弥从不怀疑知微的实力,如今她更是将自己也摆在了棋盘上,成功的决心可见一斑。
但漱玉翁不肯相信,若知微的实力真是一骑绝尘,守弥又怎么会与她共为仙主。知微必然有弱点,只是守弥不肯告诉他。“倘若我殒落呢?”
他连声音都染上了苍老,字眼相连间如同撕下枯败的树皮,并不利落,“古仙不入轮回,身死即道消。这一时空里的我消散,必定会影响知微仙主的所有推演。”
守弥皱眉:“漱玉,生命是最不可用以置换的东西。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做其他事。”
还有更残酷的一点他没说出口一一他们无法确定漱玉的死是否也在知微的计划之中。
这根本是一场连硕果都看不见的豪赌。
“知微要的是散落在人间的道种,而你要凡人的性命,其实这两者并不冲突,只要你能说服他们交出道种。”
“可是没有人愿意拱手让出自己修行多年所得,这是残忍的掠夺!”守弥不认同:“你在维护凡人的贪婪,漱玉。道种本就不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东西,何谈掠夺?”
漱玉不再开口,他知道自己无法劝说守弥站在他这一边,此刻只为礼数留下。
而守弥也满心无奈,昔日同僚走到刀剑相向的地步,他却无力转圜。“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你那个弟子,知微很在乎他。”大
古仙金身尚未塑完,丹华已经将此事宣扬得人尽皆知,理由是提前给百姓透底,也好让他们做些心理准备。
但百姓心里有没有做好准备,慕岑不清楚,她只知道妖族倒是借此钻了空子。
等她察觉到了不对劲时,妖主的小像已经传遍大街小巷,每家每户都有一尊,连供奉的流程都被编成了顺口溜,传唱在孩童嘴里。她去药堂找知微商讨对策,正撞上来找余清的怀姜。“怀姜,你要凡人供奉你,究竞意欲何为?”怀姜大咧咧坐在药堂一楼,喝着余清准备的茶水,姿态悠闲:“仙人能满足凡人的祈愿,妖族一样可以。”
谐织的冰棺堵在正中,两人都只能坐在角落。慕岑的视线往楼上飘,试图寻找知微的踪迹,一边说:“你与仙人怎么能一样?”
“真是笑话,你们默认妖族心怀不轨,那仙界一定是大义凛然吗?你质疑过仙界的目的吗?”
怀姜将茶杯往桌上一磕,声响清脆,倒真有官府拍惊堂木的气势。慕岑冷笑一声,仙与妖的名声截然相反,信任前者是人之常情。怀姜不去反思妖族的名声为何如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