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的气息。烛火将要烧尽了,她又点燃了一根,不知道当年的顾贞,在面临着生命的威胁与亲人的背叛的双重苦难之中,是如何熬过的。她对着跳动的烛火,思索了良久。
泪水伴着烛泪,一齐淌到桌案上。
穆晖果然如他们所料,在三日后回到了锦城,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冉曦和顾贞。
这于蜀州而言,无论是从现实还是旧怨之上,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冉黎和穆菁也过去了。
穆晖十分谨慎,屏退了下人,屋里只余他们五个人。穆晖端坐于屋中正北的一张椅子上,阳光照到他的面颊上,让冉曦更能够看清楚他的面庞。
他的皮肤白皙,虽人到中年,但也没有半分发福的趋势,眼神分外犀利,如同含着勾子,直直地切到冉曦的身上。
但是,转瞬间,穆晖就笑了,方才的恶意霎时就不见了。只是,冉曦的心中一片恶寒。
她看到穆晖站起身来,满面春风地走到顾贞的面前,笑道:“大昭的太子受馋言而遭遇祸事,来我们蜀州,可是我们的贵客啊。”说着,便拉着他的手,坐到自己的旁边。
顾贞也是一脸轻松的模样,与他有说有笑。穆菁站在一旁,面色明显不快,牙齿咬着唇,咬出血来,一股腥味弥漫在他的舌尖。
他心心里清楚穆晖只是在利用顾贞,但是他受不得一向最疼爱他的养父,将他抛在了一边,反而跟一个陌生人亲近。
他的眼神落到了冉曦的身上。
冉曦感受到他的眼神,霎时一片寒意,低着头,看屋里的地砖。穆晖虽然只道自己蜀州的刺史,还在给乾朝的诏书上假模假样地称臣,实际上在锦城,他的住所和设置百官的制度,一应是皇帝的模样。顾贞完全是按照他们的计划所说的,添油加醋地对着穆晖说出来自己于顾安的矛盾,对顾安背信弃义的愤恨,以及在大昭的种种不得志之举,他又是一个极善于随机应变的人,一番话哄的穆晖眉开眼笑,开始琢磨个他是一个被利用的好料子。
顾贞说了许多话,一句话也没有提起冉曦。穆晖信心满满说道:“你可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从前的那个表妹,要不是她,你也不至于如此被顾安如此记恨。”冉曦听到这样的话,心中顿时一凉。
穆晖竞然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道出来对她的怨恨,一点余地也不留了,如今,她就是一个顾贞要向穆晖昭示自己投诚的祭品。她对穆晖的了解并不多,到这一刻,她也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出这间宫殿。
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雨来,水汽荡进来,狠狠地将她包裹,浓重又闷热的潮气,几乎要将她压抑得窒息。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顾贞,她捕捉到了顾贞脸上每一处情绪的变化。她很了解顾贞,知道顾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的含义。他面上是含笑的,对穆晖道:“穆刺史倒不要如此说,我与顾安的怨恨,一向有之,只不过因为她的存在而更深了一些。”他的手落在身子的一侧,在穆晖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着自己大腿。他使的力气一定是不小的,冉曦仿佛也感受到了钻心的疼,面前浮现了青紫且带着血丝的画面。
可是他在面上,偏偏没有一丝痛楚的表现。“我瞧着你对你的表妹也是有些感情在的,我听说,你还和阿菁为她争辩过。"穆晖依然是平和的语气。
“是啊,不然我又怎么能够到蜀州啊!"顾贞靠近了他,低声地说道。他瞧着冉曦,隐含着愤怒。
穆晖见到他这副模样,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据他这里所得到的消息是,顾安从前想要改立立顾贞做太子的,但是,冉曦的事情一出,因顾贞跟冉曦走得近,他的心里生了芥蒂,再加上,顾安想起从前,对顾盼更加愧疚了,便将要立顾贞的想法断绝了。这一做法,彻底让顾贞和顾安的关系冷落到了极点。但是,不论怎么说,顾安也是他的养父,他背离顾安,利用别国的势力去夺得自己国家的皇位,总该选择一个合理的借口。为冉曦而来,便是这其中的原因,让他阴暗的心思变得光明正大了些许。穆晖笑了起来:“放心,我知道你的难处,定不会让你为难的。”顾贞笑了笑,答道:“那便有劳穆刺史了。”冉曦知道,他还在怨恨她私自做出决定。
这一刻,二人达成了一项协议,他以冉曦的性命筹码,向穆晖表达的自己的诚意,穆晖助他夺权,而冉曦交给穆晖处置,她的死亡也不会危及他的未来。穆晖很是满意,他的眼神落到了冉曦的身上,仿佛在观赏已经到了自己手中,无力地挣扎的猎物。
冉曦的身子在颤抖,她低头,瞧见地上的砖石裂开了一道缝隙。她记得,这宫殿可是穆晖召集能工巧匠,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建成的。原来,也是这般的不结实,不过十多年,就已经见了裂隙。她跟冉黎与顾贞说得很清楚,她在听到顾贞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需要装出来一副悲痛至极的样子。
她很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扑通”一声跪下去,把膝盖撞得生疼。眼泪落下来,砸到冰凉的地砖上,正好落到那个缝隙之上,而后,便被那细细的缝隙吞噬干净了。
她看向顾贞,满面泪痕。
她跪在低处,顾贞坐在高处,顾贞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