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章
裴淮义扬起一侧的眉头。
他咳了许久,眼睛与鼻尖都红了,眼尾也变得湿润。乌润的发丝随着他方才的动作滑落肩头,虚掩在他面前,纤长的睫羽一颤一颤的。
她方将帕子递过去,楚临星便露出这幅呕吐的模样。寻常人早该没了耐心。
裴淮义却没有责怪他,上前顺着他的脊背,动作轻柔地拍着。她问:“为何犯恶心?”
……抱歉,我,我有胃疾。”
“大人,"楚临星撑着身子,极力维持着得体的模样,只是怎么看怎么可怜,“真的很抱歉…”
他连连道歉,希望不被裴淮义怪罪。
裴淮义淡声道:“你身子已经这么差了吗?”楚临星点点头,没有辩解。
当初王郎中只对她说楚临星是积聚之疾,却不曾说,他这幅模样还能撑上多少时日。
楚临星细致地检查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将她的马车弄脏,这才放下心来。“楚公子,你这幅命不久矣的模样,如何撑着找到你发妻。"裴淮义端起一盏茶“想活命吗?”
来京寻未婚妻,是他给自己打的幌子。
但裴淮义从来谨慎,肯定是查过他,并知晓他从来没有什么未婚妻。她此刻提起,仿佛两人隔了一层透明的纱,分明心知肚明,但无人挑开,为彼此留有余地。
“想,“楚临星看着她,清透的眼眸中满是她的身影,“大人,我想活。”只要裴淮义肯收留他,他什么都愿意做。
只有裴淮义在此事上有胜算,哪怕只有一点帮他的可能性,他也要去试。哪怕代价是他这条命。
因着方才为他拍背,裴淮义距离他很近,在他转过头来时,那股因着时常喝药形成的药香,味道更明显了些。
楚临星的长睫近在咫尺,这个距离能透过面纱,看到他浅淡的薄唇。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不该出现在未婚女男之间的距离,遵守礼教的女男,更不该如此,但楚临星咬着牙,没有后退半步。只要裴淮义想,现在就能对他予取予求。
他不会反抗,如果裴淮义看不上他那点微薄的助力,这便是他最大的诚意。裴淮义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只道:“那便让太医为你把脉诊治。”她记得上次提起要楚临星看医师时,他露出那副惶恐的模样,想必是不知她此刻已经得知他的病症了。
楚临星不说,便是不想让她知晓,裴淮义便打算装作对此一无所知。她没有要楚临星去她府上。
楚临星紧紧掐着掌心,想为自己解释,渴望裴淮义收留他。他不要看医师。
血腥气逐渐被潮湿的雨丝冲淡,胃部翻涌的难耐方平息,随之而来的是腕子上如同蚁虫啃咬的难耐疼痛。
疼痛难忍,他额角渗出冷汗,唇色发白,幸而戴了面纱,不至于被她瞧出来。
裴淮义只当他是讳疾忌医。
“大人忙于政务,让大人费心,是我的不是……裴淮义按下他的手,打断了他的动作:“我们不是友人吗?”听她这般说,楚临星小幅度点了点头。
昔日将要成为他妻主的人,成了他的友人。命运弄人。
裴淮义温热的掌心覆在他疼痛的腕上:“既然是友人,为何这般见外呢?曾经在颍川,他因着痼疾,备受煎熬的时候,裴淮义就这样为他暖着腕子,温声哄他。
分明眼前人还是她,可他换了一层身份,与裴淮义之间的那些情分也不再作数了。
楚临星试着将手从她的掌心下抽出来,可拉了两下发觉无法收回,便不再坚持。
“多谢大人。”
他知道,若是裴淮义不想放开,不论怎样他也是逃不脱的。车厢内格外安静。
裴淮义神色如常,为他暖着腕子,另一手持着书册阅览。雨下大了,潮湿的水汽氤氲到了车帘上,清新的味道也袭来。成恩是不喜欢下雨的。
她看了眼身旁正襟危坐的人,楚临星依旧神色如常。适才说什么都不肯上车,不肯接受她的好,生怕再欠下更多人情的人,这会拘谨地坐好,因着只手被她按着,没有再打手语。楚临星每次都能解释许久,生怕自己一句话,将她惹不高兴了似的。裴淮义眸光落在他的指尖,纤长白皙的指节察觉到她的眸光,往里缩了缩,仍旧躲不开她的眸光,干脆不再动作,任由她打量。车厢内过分安静,叫他有些坐立难安,楚临星还是用一只手朝她比划:“大人,那日我听说您中了暗箭,在府上养伤。”他轻轻嗅闻,试图找到血腥味的来源。
只是孕期的男子对气味十分敏感,即便血腥气被雨水冲淡了些,他不能保证自己一会是否会再犯恶心。
在她面前如此失态,实在非他本意。
“是啊,我中了暗箭。"裴淮义顺着他的话道。那日伏刻炎安排了数名刺客,原本便是她陪着伏刻炎做戏,将这事闹大,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如此才能不被那帮老狐狸们注意到。所以不论楚临星有没有为她挡箭,众人得知的消息,都是她为刺客所伤。楚临星闻言垂下眼睫,像是有些自责:“是我没能保护好大人。”“你,保护我?“她轻笑一声,放下了那本书册,视线笼罩着他,“小楚公子,你就这么想保护我吗?”
那句小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