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成宗主,全权由成宗主决定。”
成欢年轻登高位,修为高,受人敬仰吹捧,却不受老人信任。在许多老一辈看来,把宗主交给小孩子,是极为可笑的事,而合欢宗长老不等成欢成年就迫不及待地将大权交托的行径,更是取死之道。老与少是极难统一的两样人,也不必去说服。成欢懒得费时费事地解释,只敷衍道:“山长老的意思我明白,钱族长的担忧我也明白。匣中秘钥我不会独自决定。年末风雪大,赤水冻人,来年开春,使我宗师姐妹护送族长归家,也请族长留在合欢宗过一年,族长以为如何?”钱族长颔首:“十分妥当。”
东西一拿到手,成欢连站起来送人的两步都省了,拿着玄铁匣进内室,掏出宗主印往玄铁匣两侧各砸三下,再看底下纹路,顺灵纹输送灵气,等纹色填满“擦咔”一声,匣子一分两段,内里放着一柄薄如蚕丝、明光胜雪的赤刀。刀柄左右设有卡扣,确保刀身固定在匣正中,刀锋不伤匣壁。如果钱氏传承无误,这玄铁匣真切在钱氏族地放了五千年,那这柄寒光四射的赤刀的旧主不做第二人想。
大
除夕。
成欢与师姐妹在无为堂齐聚一堂,这里没有长辈、没有幼儿,有的只是年轻人。
正如成欢所说的那样,她决定让这一辈的年轻修士来决定自己的路要怎么走。
那柄赤刀原模原样地摆在餐桌中央。它依然闪烁着灵光,这意味着它的主人尚在人世间,至少灵魂还没散做灵气。
“是赤刀啊…我还以为天下现存的赤刀除了废铁就是礼器了。“柏恰一手举杯饮酒,一手抚摸着尤顼背部的蛇鳞,从不醉酒的修士眼前迷蒙。凤凰五彩中,以赤色为正色,人皇以赤为饰。赤刀,为人皇之宝器。
“……人锻造的刀不都是没用的铁疙瘩吗?"解愠边吃边说,声音含糊。她的妖身就是天底下最坚硬最合适自己的武器,人锻造的刀完全不入眼。成欢倒是全身轻松的姿态,不慌不忙地喝补汤:“我是不用刀的,什么刀剑对我来说都差不多,这柄刀对我也没反应。赤刀灵气充裕,说明祖师尚在此界,我娘飞升后她剩下的东西都逐渐失去灵光,不可能保持得这么完好。3前辈们布下的暗局并不会逐一向后辈叮嘱,合欢宗的宗主有时换的很快,有时上千年也换不了一个,迭代时上代几乎不考量继承人问题,纯粹看后辈责任心自觉上位。
合欢宗内松散的权力关系和教育理念注定了宗主就是拉车的马、耕地的牛,一辈子不能停的钟。
其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外人往往也体会不了。当年成愈飞升后,何润身份敏感不合适,苏微百年前偷跑成叛徒,山倾则是认为宗主大位对道途有碍,朱姜更是丢下一句出门历练就走、三过师门而不入成欢小小年纪继任宗主,本是山倾与何润磋商后的权宜之计,没想到成欢一路做来异常地顺畅。
而成欢自己从小苦大仇深地做人做事,怀疑过肩上的重担来自血脉、天赋、母亲,抽空读个小说时甚至揣测过自己会不会是祖师的转世,而今这柄赤刀证实了一切。
成欢何止是松了一口气,背上千斤重担一朝卸下,感觉心境空明无碍,呼吸吐纳间有灵气钦慕主动入体,简直就要立地飞升了。当下,师姐妹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朱姜一一作为这一辈的大师姐,又有个带"朱"的姓,又受钱家老太太的青睐,怎么看都很可能是这场未开场的大戏的主角啊。
朱姜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羊排骨头,当着师妹们的面,用油乎乎的手摸向赤刀。
赤刀原地弹射,避开脏手。朱姜手指恍然一拂,在场几乎没有人能看清她的指尖动作,可赤刀躲开了。
这是一柄灵气实足的刀,有灵过头,简直有些妖异了。连埋头苦吃的解愠都抬起了头,解愠眼中的瞳孔只是拟态,下方有千千万万只眼睛,足以捕捉赤刀的任何一面轨迹。解愠出手如电,猝然抓起身上披着的蛛丝网纱丢出,赤刀再溜,解愠便抽动一丝,网纱如渔网合口,将赤刀捉回。
可真将赤刀握在手后,解愠又避之不及地飞快将赤刀往外一丢,口中不住呼痛:“又是个凤凰东西!太痛了!”
她修仙之后得到的大多是好处,只有痛觉让她难受,做虫时不会痛,做妖修却感受了个遍。
何清照常坐在解愠身边,解愠这一伸手,刀就进了何清的怀里。她手中也刚刚才拿过羊排骨,怀里的衣裳上也溅了油点子,满身的烟火气。可这柄赤刀不避不躲,任由何清握着。何清手不疼,心口蓦地泛上一阵酸软。
她口中念诀,翻出一道水流冲去手上油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