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历代姬姓族人有天赋者,多入太素宗门下。人皇毕竟是九州共主,有人皇背书的太素宗自然在九州百姓心目中地位非凡。
而三宗虽然来往数千年,彼此间关系却不大好,都是为争取生源闹的。柏恰跟着点头:“确实,近些年看着,我们合欢宗最是蒸蒸日上,收徒都收到皇子了。那几个跟着你来的姬姓师妹天资都相当出众,连山长老都说,六百年来,就我们这一辈的生徒资质最好。”
何清对几个堂妹异常地挂心,只要人在宗门、隔三差五地就会去看一眼,提起她们时神情却不大和缓:“她们家中前辈基本上都是太素宗修士,让她们突然跟随我来合欢宗,真的好么?”
柏恰觉得小师妹想得太多:“少操心、活得久。从两百多年前的上上任宗主收下我师傅、也就是你娘起,合欢宗就逃不开这一关,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何润步入合欢宗时起,就已经埋下今时今日的因果。先皇不遵循旧例送孩子去太素宗,而是专门跑来合欢宗,必然另有所求,而上上任宗主愿意,肯定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要柏恰来说,她就觉得成欢如今的夙兴夜寐都是前两任成宗主埋下的深坑啊,成欢也是,合欢宗的前辈们如果想置身事外,早两百年就该置身之外了。现在才觉得何清的肩膀担不住,太晚了!
成欢的亲娘、亲娘的亲娘都不觉得自家孩子年纪轻轻地担起宗主重任可怜,这些活成人精的家伙肯定另有算计。
而她们这一辈年轻人,只要小心些接住祖产,注意别踩进老一辈的坑里,这辈子不会过得太差的。
一枝烧火棍从何润手中飞出,“咔哒"砸上柏恰脑门,再落到何清颅顶,最后跳进何清面前火苗微弱的火盆里,哗然冒出一阵大火。何润瞪了徒儿与孩儿各自一眼,道:“看火就好好地看火,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东西。”
何清在心底尖叫一声,完全忘记了亲娘还在场,她面上讪讪道:“我们没说什么呀。”
柏恰“唔”应声,拍去额前炭灰:“不说了,我去树园再取些迷毂树枝来。”有迷縠树妖的心头宝贝解愠在,她们手头的迷縠树枝比苏微丰厚无数倍,也不用去蜃云楼偷偷摸摸的,只要得到解愠首肯,完全可以去树园大大方方地护解愠躺在房梁上假寐,听见下面的动静,吩咐柏恰道:“你去吧,顺便去和树妖问一声,有没有多余的人修精魂残渣,空壳吃着不叫,没嚼劲儿啊。”柏恰高声应是,快步走出可怕的医堂内室。大
合欢宗众山西南边,漆黑陨石壁前,朱姜在此已然打坐一百三十日,她在等候一个突破的时机。
朱姜能感知这机会愈发临近,微妙、玄奥的气息步步靠近,呼吸吐纳间,天地灵气的跃动与欢欣,拂过脸颊的微风也是一曲古乐。百米之外,山倾背对徒儿沉沉卧眠,地为床榻、天为被褥,气息绵长,与此方天地浑然一体。
此时若有人走近细查,便能觉察白日之光、夜月之华皆透过山倾身躯,山倾身下竞不成阴影。虫蛇穿行无碍,无人无物、四下皆空。又四十九日。
天际第一声雷炸响,一团乌云挟电闪雷鸣之势,在朱姜头顶上空汇聚。雷劫划破长空,悍然劈下,却落了空处,在朱姜脚边炸开一道石坑。朱姜岿然不动,安息如常,身如神隐,神幻微妙,不可窥测。雷劫云许久未落第二声,似是沉吟犹豫,不能判决修士所在。山倾缓缓睁眼,原地翻身坐起伸懒腰,一番动作下来,身下盘踞的小蛇毫无所觉。
她遥望徒儿渡雷劫,面上笑意不绝。圣人之道阴,藏于无形,所谓大音希声、大道无形,此为忘我之道。
我既忘我,与天地灵气相携为友,气息一脉、不分你我,自然查无可查。山倾轻抖发髻,从发丝中挑出相伴飞旋的小虫放生,纵身一跃,借风归去。做师傅的教无可教,连护法的功夫也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