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女子当真身份有问题，父亲又为何要应下呢？就算咱们陈家出了个皇后，也只是名头上好听，怕的是烈火烹油、风雨飘摇。”中书令苦笑一声：“于私，为父是皇帝他这么多年的老师；于公，是朝堂之上的中书令。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由不得父亲拒绝。”老大虽然有些糊涂，可是心下却越发不安了：“父亲，难道还有什么事情？”
中书令没有说话，一时沉默了下去。
三个儿子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最终一起将目光投向中书令。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中书令再次开口道了：“陛下立后之后，大臣们怕是会接连奏议选妃事宜了。”
老大点头道：“确实。皇后若不是从潜邸跟上来，那大多会从选秀之中提上来。如今陛下自己定了心上人，那选妃之事应该也快了。”中书令再次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没了。”三个儿子登时一愣：“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中书令抬眼一一看过去：“没有选妃，也没有六宫了。皇帝的意思是，只有皇后。而皇后，永远只会是陈家女儿的身份。”话音落下，三个儿子刷地一齐站起身来。
“什么？”
北周摄政王府，书房。
拓跋稷抖了抖手中书信，唇角似笑非笑道：“消息属实？”来人跪在底下：“大雍皇宫里最深的一条线，不会有假。”拓跋稷忍不住笑了：“这倒是有意思了。没想到晏衍这小子倒是比我们北周人更加荤素不忌，时…公然改庶母为后，这小子有种！”来人嗤道：“大雍一向自诩礼仪之邦，讲究什么天道人伦，实际办起事来，同咱们也没什么两样。”
“只不知这个秦贵妃到底是何等尤物？当年引那老皇帝不理朝政就罢了，前面又叫本王那出了家的儿子动了凡心，如今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放过。拓跋稷哼笑一声，指尖点了点桌面，“若有机会，本王倒是想要亲自会她一会了。”
来人垂着头道：“只知容色倾城，其余的………却不知还有什么妙处。”拓跋稷低笑一声，摇头道：“罢了，不过一个口口口口，瞧不瞧的也就是那么回事。既然暗线动了，那就再动一动吧。从前这小子身边不好接近，如今终于有了下手的机会。”
说到这里，男人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地上那人：“想办法叫他给那女人下了合欢蛊。”
“晏衍，必须得死。”
来人沉声道：“是。”
说完之后，来人顿了顿又道：“小公子那边……”拓跋稷垂下头去，捡过狼毫在纸上行云流水一般写下一行字，叠好交给来人：“瞒着。大雍太后既然已经死了，就必须得死。这个小子有天赋，本王不会看错的。”
“西南军交给他。等晏衍死讯一旦传开，立即发兵平头关。”“本王要在三年之内，彻底拿下大雍。”
“是。”
北周的边关夜风呼啸，繁星满天。
湛让一个人仰躺在草垛之上，双手枕在头后，琥珀色双眸怔怔望着头顶，瞧不清神色也摸不清在想什么。
“湛让，你叫我好找。"一个人高马大的将士急匆匆跑过来。湛让动也没动，淡淡道：“找我做什么？”那将士嘿嘿一笑，跟着爬上草垛躺在一侧，同他一个角度望天，可是瞧了半响也没瞧出什么特别的，咂摸了下嘴：“少将军莫不是想女人了？”湛让没有说话，偏头不冷不热地斜了他一眼。那将士却丝毫不怕他，继续道："忘了少将军之前是和尚，不会想女人。“湛让静静看着他：“你很闲？”
那将士抬抬手，连忙道：“别打别打，有急事找你。”湛让重新看向了头顶苍穹，语气淡淡似乎没什么兴趣：“什么事？”那将士头往湛让那边歪了歪，小声道：“大雍皇帝在下个月初九举行立后大典。摄政王那边，似乎有什么动作了。”湛让眸光骤缩了下，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底瞬间暗了下去。那将士继续道：“摄政王这两年的身体不太好了，如今突然将你调到军中，又铁血手腕整治了一些朝中的贪污事件，怕是已经有备战的打算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其实我一直觉得当年你能顺利跑到大雍，应该是摄政王故意的。”
“之前那个老皇帝虽说身体不好，但是心机手段却一点儿不少，将整个朝堂把控得也还算面面俱到。你若是能为你父亲报了仇，那大雍必乱，他就此出兵；若是没有，他也不急。可最终让摄政王没想到的，是临了临了，跑出来晏彼这样一匹横行无忌的黑马。若是任由他执政下去，怕是在摄政王有生之年，再见不到拿下大雍的场面了。”
“所以，我觉得在彻底开战之前，摄政王应该不会错过这个大婚的机会。”湛让终于说话了：“你觉得他会做什么？”那将士耸了耸肩，摇头：“我不知道，但很明显，他已经着人去做了。”湛让目光幽幽，在繁星之间几度游弋。
男人歪头瞧着他：“你呢？当初回来伤得那么重，要不要也趁机插手报复一下？”
湛让收回视线静静看着他：“如何报复？”那将士想了半响，嘶了声：“有些难。鞭长莫及，不如画个圈圈诅咒下？”
湛让十分优雅地白了他一眼，重新闭上眼。那将士慢慢坐起身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的脸道：“不如想个办法，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