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88章
长风入夜，账帘忽然晃动起来，那道破开的缝隙越撕越大，又倏然合拢。隔着薄薄一层轻帐，两个人一动不动,彼此凝视。秦般若身上汗湿一片，浑身颤得不成样子，可是目光却如同淬了火一般，烧得极旺。
月光清白，新帝眸色却漆黑，就像一渊深海无涯，一眼看不到底。“松开。"秦般若先开口了，声音沙哑冷漠。新帝指节一点一点松开，撩开帐子坐了下去：“母后这一次走得好远。”秦般若披头散发地坐在帐中，冷眼瞧着他呵了声：“皇帝如何找过来的？”新帝没有说话，慢慢抬起手来似乎想要碰触女人脸颊，可是不等碰到，秦般若往后躲了过去。新帝笑了笑，柔声道：“母后不要误会，您这个人皮面具时间久了，对皮肤不好。儿子给您摘下来。”
说着，皇帝再次碰了过去。
秦般若强忍着没有躲开，可是强逼着自己冷声重复：“皇帝如何找过来的？”新帝慢慢摸上她的耳下，找到面具边缘，柔柔搓弄了片刻方才慢慢揭开，动作轻柔细腻，似乎生怕弄疼了人一样：“自然是一路找过来的。”男人低柔的说话声，连同面具被撕下的簌簌声，在整个空间达成了一种奇妙的诡异与和谐。
秦般若底下的那张脸早已经惨白一片，是许久不见天日的苍白无力，嘴唇同样白得厉害，只有眼角泅出些许的红润，瞧着还有几分生色。新帝叹息地望着女人：“母后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儿子敬着您，重着您。您要什么，儿子都给您；您让儿子娶皇后，儿子也应下了。甚至您不想见儿子，儿子也顺着您的心，不去您面前惹您生厌。”“您若是不想在长安待着，扬州、南京、洛阳，随便您在哪里都好。”“只要您心情舒畅了，儿子怎么都可以。”“可是，您为什么要走呢？”
说到最后，他的目光露出许多的怜意：“还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疼吗，母后？”
秦般若鸡皮疙瘩瞬间又窜了起来，连带着方才忍下去的疼痛一齐袭来，浑身差点儿没有忍住栽倒下去。
女人脸上的疼痛如此明显，新帝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仍旧坐在原地细细打量着她，甚至语气轻飘飘道：“您看，您若是在儿子的身边，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痛，也不会因着昏迷，被客栈的人轰出门去。”秦般若猛地看过去，眸色又亮又狠：“你什么时候到的？”新帝望着她笑了一下：“有两天了。在母后每日里寻着张伯聿的只言片语时候，朕就到了。朕想看看，母后对他是如何的情深意t).….”话没有说完，秦般若抬手打了过去，可是浑身无力，落在男人脸上连一道红印子都不曾出现。
新帝继续笑着道：“母后，瞧见了吗？离开了朕，您现在连打朕的力气都没了。您心里气极了朕，可却半点儿都出不了气。难受吗？”秦般若气得眼前一黑，大骂道：“混账……混账东西！！你给哀家.人还没说完，整个人一顿，直接昏了过去。新帝也没有接住她，仍旧坐在原地静静地瞧着她，瞧着她额头再次渗出汗水来，瞧着她浑身颤抖，疼痛不已的样子。秦般若有多痛，皇帝就有多痛，甚至比她更痛。这三个月以来，皇帝没有吃过秦般若的一次鲜血，体内蛊虫早已经抗议了多次。并且，一个月比一个月更疼得要命。
剜心之痛，或许也不外如是。
皇帝说不清自己是折磨自己，还是享受这份相连的痛苦。但他无比地感谢这份痛苦背后，所带来的牵绊和勾连。直到月上中梢，新帝才慢慢捡起捡起匕首在虎口位置割开一道细微伤口，贴到女人唇角：“母后，这一回能学乖吗？”夜色静谧，匹霜的月色落下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显得温情又冷淡。直到女人脸上的痛楚渐渐退下，新帝方才慢慢撤回手，将身上的斗篷解下给女人裹上，而后起身将人抱起出屋。
客栈外早已经站满了人，低垂着头，只当什么也没看到。“回京。”
从岭南到长安，走西京道，自乳源至郴州、衡州、潭州而至江陵，千里江陵一日还，如此算下来差不多十几日的功夫。这些天，秦般若却每天都在昏睡着。
偶尔醒转过来，吃过早饭就又继续睡了过去。直到在潭州地界隐隐听说了什么江湖武林盟，没等她细想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秦般若本想睁眼瞧瞧，可是侧颈一凉，男人手指不知点了哪里，整个人就又昏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宫里了。
秦般若怔怔地望着头顶的金纱夔龙帐，猛地坐起身来，偏头看了过去。新帝就坐在床侧，眉目温和地望着她，就像当日被他在岭南找到一样。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一个唇角带笑，一个眉眼含霜。
母后，儿子给您清洗吧。
秦般若终于无比确定这个男人的意图了。
此前的诸多猜测，怀疑，以及试探，都在这一个眼神中得到了验证。秦般若声音有些发哑：“荒唐。”
“荒唐？"新帝重复了一遍，眸光一点点从她的脸上往下，犀利得如同刀子一般几乎将她整个人剖开。
最终，落到衣衫散乱露出的莹白小腿处，幽幽反问道：“如何荒唐？”他似乎笑了下，手指轻轻碰了上去，上下反复地摩挲着，动作轻柔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