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0章
“等那三姑娘回来，哀家也想见她一面。我大雍朝难得出了这样至情至性的姑娘，合该好好嘉赏一些。"秦般若面色如常，就连微笑的弧度都合扣三分，似乎当真是在太后的位置上满含赞誉。
新帝垂眸瞧着女人侧脸,心下倏然一涩，可却不过眨眼而逝。等再开口的时候,同样语气缓慢如常：“母后考虑的周全。”二人不再说这些了，新帝方才道：“母后刚刚想说什么？”秦般若停下脚步，偏头看向新帝，黑漆漆的双眸看着他：“母后身边有一个人，前些时候出去办事一直没回来，料想是出了事。只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哀家却不清楚。所以想让皇帝替哀家寻一寻。”新帝认真听着，神色严肃询问：“去办什么事？是什么人这样大胆连母后的人也敢拦？叫什么名字，什么模样？朕叫大理寺卿的人立即去办。”秦般若盯着他瞧了片刻,摇头：“这事不能给大理寺的人。前些时候陈家寻哀家的晦气,便也让他出去动了几手。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若要戳到大理寺那里，反而不好。”
新帝点点头：“那朕明白了，朕交给暗卫去吧。母后放心，用不了几日就该有个结果。不过那人姓甚名谁，母后还得透露一些，不然底下那些人也不知该如何办差。”
秦般若望着他牵了牵唇角，慢慢道：“席茂。二十三四的年纪，国字脸，高鼻阔目，刀用得极好。”
新帝偏头看向一侧假山，神色冷峭：“听到了吗？”暗卫没有现身，却回了一声：“是。”
秦般若敛下眸子，往回走去：“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去了。”帝驾回宫。
未时三刻起程，刚好申时末到了宫，一起用过晚膳，这场还没开始的冷战也就跟着消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新帝似乎仍旧忙于政务，不过每日早晚都准时到秦般若处问安。秦般若的梦魇好了许多，不过偶尔仍会时不时的犯起。每日里都会到佛堂诵经，直到有一天在那群小和尚之中，看到了席魏的身影。秦般若若无其事地扫了过去，没有说话。不过在临走的时候，同一僧人闲说了几句，第二日又换了一个人闲话。如此过了三四天，才将目光落到席魏身上，将他叫入后堂。不知说了些什么，半刻钟就退了出去。后头又叫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和尚入内，说了半个时辰才退出去。那小和尚出来的时候，脸色发红，双眼含水，师兄弟问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脸红。
直到腊月初十，新帝在晚膳过后朝着秦般若道：“张贯之回来了，明日朕会宣他进宫。母后可要一同召见那姑娘？”秦般若停顿了一下，抬头冲着新帝笑道：“还挺快。也好，见过了也就不惦记了。”
这话说完之后，秦般若顿了顿又找补一句道：“赐婚是件喜事却也是大事，说来沉甸甸的。”
新帝点头道：“不过幸好这二人是有情人。如今历经生死，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秦般若随意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次日一大早，江宁侯府的马车就将人送到了宫门口，绘春去接回了永安宫，算是给足了脸面。
正殿狻猊香炉点的沉水香，白烟袅袅，盘旋而上又倏忽散去。秦般若正望着烟雾发呆，绘春就带着人回来了。“臣女见过太后。”
一身葱绿掐花榴花纹窄袖襦裙，单螺髻就，礼仪得体，身段婀娜，声音也低柔好听。
秦般若笑着道：“起来吧，让哀家好好瞧瞧。”“多谢太后。“应芳菲站起身，抬着头却眼帘低垂落在地面。朱唇粉面、臻首蛾眉，双瞳剪水、娴静清秀，瞧着温顺得很。“模样好，性子也好。张伯聿有福了。“秦般若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眉眼含笑，“坐吧。”
“多谢太后。"应芳菲又一次福了福身，这才小心的坐下，却也仅仅坐在外沿的地方。
秦般若瞧着女人道：“不用这么紧张，哀家喜欢你们这些小姑娘活蹦乱跳的模样。这样拘谨，你不舒服，哀家瞧着也难受。”应芳菲吐出口气，不过意识到有些失礼又朝秦般若吐了吐舌头。秦般若瞧着她这样活泼的模样，眼睛莫名酸了，可是唇角却笑得弧度更大了：“三姑娘这个性子，哀家瞧着喜欢，想必张大人也喜欢的紧。”应芳菲一顿，低下头去不吭声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委屈？"秦般若声音很柔，絮絮之间几乎如流水一般滑入胸膛。
应芳菲心下也忍不住一酸，不知为什么，有一瞬间她都想对眼前这位尊贵的太后娘娘说一说心头苦楚。那个男人不爱她，甚至还在想着如何退婚。可一想到退婚这两个字，应芳菲重新憋回了眼泪。如今因岭南之事，皇帝、太后赞叹他们是天作之合，命定的缘分。下旨赐婚，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若是今天在这里说了张贯之并不喜欢她，那么这则婚事就可能会再次发生变动。
应芳菲含着眼泪冲她摇了摇头：“没有。臣女只是想着自己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终于把他的心心给捂热了。臣女十三岁喜欢上他，喜欢了他五年，如今.……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说到最后，应芳菲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秦般若怔怔瞧着她，女人泪水盈满眼眶，梨花带雨哭得可怜。五年，一千多个日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