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在,齐润离府前悄然去她厢房告辞,眼里含笑,唤她锦娘。而不是老太太。
“锦娘。“齐润说,“累的时候,就踏实睡一觉。”他道:“珍重身体。”
她客套回道:“你也珍重。”
卫霄的声音打乱云锦的思绪。
“你去舱室读书,便不算搅扰。"卫霄说完这句话,手探向妻子,按了按她圆滑的指甲。
话是说给齐湛的。
云锦低了眼帘,卫霄的手指扣住她,轻一下,重一下,让她回过神来。齐湛笑着问道:“卫将军,齐某搅扰你了?”他侧目看卫霄,闯入眼眶的则是男人的手紧紧攥着女子。如被闷声不响地滚雷击中要害,齐湛面庞灼烧,双眸热的厉害,他把那几滴泪逼了回去。
他所渴望的,难如登天的,对卫霄来说,轻而易举。卫霄迎上齐湛的凝视,说道:“罗副将嘴皮碎,我怕他搅扰你温书。”齐湛一脸无辜,饶是抗拒目睹夫妻的亲密,眼睛始终舍不得转移。若攥着她的那只手,是他的就好了。
齐湛较劲道:“卫将军,齐某今日不温书。”罗游虽五大三粗,但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表情难以言喻地看着齐湛。
这厮居然这般胆大包天。
“大郎君,你的年纪小,咱们有缘同坐这一条船,你若不嫌我一介粗人,日后别见外,叫我一声罗兄罢。"罗游豪爽地拍了两下齐湛的肩膀,笑道,“你跟我交了兄弟,长肠和夫人便是咱们的大哥大嫂。”齐湛不作反应。
罗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卫霄瞪了一眼罗游。
亏罗游说得出口。
即使齐湛愿意视他做大哥,他也不要这么离经叛道的小弟。齐湛说:“齐某无福消受。”
卫霄冷哼。
罗游没辙了,看来这两个非要做仇敌。
齐润劝说道:“长兄,你回去温书吧?”
长兄待这里实在自取烦恼,又让云锦难堪。他搞不懂长兄平日聪明,怎偏碰着云锦就犯糊涂,长兄没名没分,拿什么向卫霄叫嚣呢?
齐湛倏地站起来。
半响,齐湛吐出一个字:“好。”
齐润绷着嘴巴。
唉。
果不其然。
长兄看他像看叛徒似的。
是夜,月明星稀。
白天弄得卫霄不痛快,云锦哄笑他气量怎么这点小,何必跟齐湛计较那许多。
“我气量小?"卫霄不怒反笑,“若我气量小,早把他抛尸扔河了。”云锦抚着他的脊背,笑道:“是,我说错了,你气量大,所以不与他较量。”
今日轮到罗游守夜。
卫霄翻身,掌心落在云锦的腰窝,说道:“你拐着弯的护他。”云锦失笑:“气大伤身,我替你着想,你却不知好歹。”“借口。”
“我认认真真地和你解释,你不信,我便不说了。”朦胧月光覆盖着她的身姿,她躺在里边。
卫霄单手将她搂进怀中,问道:“我如何不知好歹?”“我知他的歹,知你的好。”
云锦听见卫霄的心跳,跳的很快,她顿时满脑响着这种声音。她整个身体紧贴着他。
他身体的变化,促使她闭眼。
卫霄老实地什么都不做,吻了吻她的耳垂。掌舵的船夫说这几日常常刮风,路程只走了一半,抵达长安需得延迟三天。附近的船商搭话,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其中有卖珠宝的消息灵通,他提醒卫霄,往前的路最难走,夜里要留两个人拎着刀剑看船,不然水匪突袭,防不胜防。卫霄给了云锦一把匕首。
他教她必要时用它来防身。
暮色渐深,一眨眼的工夫,天蓦然黑黔骏。云锦在舱室煮醒神茶。
玉蝉拿着水囊,说道:“娘子,船夫老伯说今夜下雨,那群天杀的水匪指定要作孽。”
茶水倒进囊中,云锦说:“你夜里锁上舱室的门,莫要睡熟。”玉蝉叹道:“奴婢这一晚不合眼了。”
云锦宽慰玉蝉,今夜在她舱室歇息,互相作伴。言毕,玉蝉去送水囊。
云锦说自己送,玉蝉不依,道:“娘子,端茶倒水的事该奴婢做,你若全做了,叫奴婢羞愧。”
今儿连带着船夫,也和卫霄他们一起守夜。云锦看烧茶的木炭熄灭殆尽,玉蝉还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