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烛台,妻子额发湿透。
卫霄死掐佩剑。
他的下颌淌着汗。
皇宫布局复杂,走过一座宫殿,空空荡荡,他便不得迟疑,赶往别的寝殿,偏殿,隐蔽的暗房排查。
卫霄很急切,像冒雨而来。
曹良如苍蝇在耳旁啰哩啰嗦,阻挠他。
“卫将军啊!"曹良狼狈地甩着浮尘,喊道,“卫将军,你莫冲撞!”肃康帝放下烛台。
云锦不安地看向卫霄。
卫霄正是焦躁,他疾步走到肃康帝身前,问:“官家没有遇险?”肃康帝问:“你是怕朕遇险,不是怕你妻妹遇险?”“妻妹?”
卫霄有片刻的凝滞。
这么荒谬的一句话从肃康帝的嘴里冒出来,他做梦也设想不到。官家的手伸的这般快,当面硬抗对妻子不利。肃康帝反问:“难道她不是云锦?”
卫霄回道:“不是。”
“曹公公,官家喝醉了。"卫霄自找台阶,说,“未将护送官家回宫。”肃康帝质问:“曹良,你说朕喝了几杯酒,卫霄喝了几杯酒?”“官家喝得少,不过小酌两杯,却是卫将军要敬兰大人他们,奴估摸着,起码有半坛烧酒。”
曹良腔调圆滑:“卫将军,奴已经苦口婆心心地劝你了,官家若怪罪你,切勿怨奴不帮你!”
卫霄了然肃康帝要倒打一耙。
“未将喝得是多,但官家知道我的酒量。”“朕知道。卫霄,可你确实弄错了。”
“末将不会弄错。”
肃康帝满含嘲笑地说:“荒唐!你自个儿的夫人在哪儿?”“认不清吗?她是云锦,你小姨子,亏得朕瞧着,否则朕今日要治你一个不伦之罪。”
曹良也笑,过来拉着卫霄,道:“卫将军,今儿这好日子,你不能犯糊涂呀。”
卫霄气血上涌,闷闷地说:“官家,末将亲眼看见侍女打翻酒坛,我夫人衣裳湿了,适才来换。”
他看着云锦,她肩膀衣料的那块小洞,红肿的皮肤若隐若现。卫霄的怒火一忍再忍。
那天,兰贵妃直言说,肃康帝要云锦进宫,以后册封她为妃。官家治他不伦?
突厥敌军是他接触最混账的人,他不曾知晓,最混账的竞是官家。受到这等的侮辱,卫霄露不出笑脸。
肃康帝抱臂,重复道:“你犟什么?朕说你弄错了,来换衣裳的是云锦。”“曹良,你告诉他,他的夫人在何处?”
曹良说:“卫将军,贵夫人像是误饮了不该喝的东西,侍女搀她去偏殿歇着了。”
“官家。"卫霄脸色阴郁,说,“未将遭不住官家逗趣,这种玩笑,不好。”“卫霄,朕哪有空和你说玩笑。”
肃康帝无所谓地道:“也罢,你说朕醉了,那便请裴业过来一起认。”“你们夫妻朝夕相伴,若妻子是谁都认不清,莫不是贻笑大方。”卫霄的手掌合拢又舒展,说道:“官家,末将认得清。”“认得清?“肃康帝就等着他这句话,看他是不是早知云英姊妹换婚。“好,你能向朕保证,她是云英,而不是云锦?”卫霄欲要言语,肃康帝摆手。
他轻快地笑道:“卫霄,你必须掂量清楚,你的夫人是云英。你若认错,不仅说不过去,朕会怀疑,你们在这两桩婚事上,故意欺瞒朕,到时,朕一定不轻饶。”
末了,肃康帝拂袖,叫卫霄和云锦跟上,带着曹良走出殿门。曹良领他们到了关着云英的宫殿。
彼时,裴业站在殿外。
他今日原不是随云英一同进宫,大老爷说,官家办的家宴,邀兰氏的子女,不包括女婿、外姓人。
卫霄身份特殊,是以能入席。
宫殿分东西两面厢房。
在卫霄看来,肃康帝胸有成竹,便不遮不掩。曹公公送云英去西厢房。
云英关在东厢房。
曹良向裴业复述了一遍肃康帝的命令。
裴业神情惊变。
“官家,这不妥。”
肃康帝说道:“裴业,你先认,你若也弄错,这就说不通了。”他看裴业的目光严厉。
肃康帝暂且拿不住主意,怎么处置这桩戏耍他两年的事,尤其他不明确卫霄这两人是否知情。
“或者,朕帮你们认。”
卫霄道:“末将不劳驾官家。”
他朝西厢房走去。
“慢着。“肃康帝不悦地说,“卫霄,朕提醒过你。”卫霄停下,说道:“末将认得自己的妻子。”“行。“肃康帝问裴业,“你呢?”
裴业答道:“臣也认得。”
肃康帝吩咐曹良去开门。
西厢房的门吱呀地响。
云英脸红耳赤,她尚未醒酒,穿着肃康帝赐的襦裙,面颊像蒙上雾水。肃康帝眼底闪烁狡黠的笑意,道:“卫霄,落子无悔,你这回认得不错。”卫霄顿然偏过身。
他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