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往后挪了挪,坐到了花圃的另一边。
她坐下后抬起头,忽然一顿,觉得面前的景象有些熟悉,歪了歪头,在浆糊似的记忆里翻找起来。
【我只希望一切彻底结束,希望过去的事情都能真正过去,所有人都能遗忘伤痛,继续往前走,而不是为了他人的过错毁掉一生】【假如不是这样,才会让我极其痛苦,比死还痛苦】沈希真突然啊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她指了指周围,惊奇地说道,“我以前经常坐在这里等人。……如果你不愿意听我的意见,至少也听听我说了什么话吧?】沈希真还在自说自话,手指伸向前方:“这里地势比较高,坐在最后这级台阶一-或者花圃旁边,就能看见所有进出镜湖的人,有灌木丛遮挡,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你说得对,过去已经过去了。“她轻声说,“所以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个巨大的错误吗?”
…
空气凝滞如胶。
沈希真托着脸,静静望着远处明亮的灯光,不用特意去感受,此时此刻,精神图景里层层叠叠的涟漪也够明显了。
【不,那是不得已的选择,不是你的错】
【但也到了该纠正的时候了】
沈希真低了下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开口说:“三年前,我本该接到消息就去焰湖,可是指挥说暗区的面积正在扩大,附近很危险,白塔会派人增援,让我就在镜湖里等,后来一一”
像是有一颗星星掉在睫毛上,她猛地眨了眨眼睛。“暗区最初就因为被异种侵染的哨向而出现的,在这方面,白塔一直很重视,如果确定焰湖有一个被污染的向导,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直到完成无害化处理为止。”
“必须在白塔的增援赶到之前解决问题……我本想设法清除污染,但已经来不及,必须另想办法,我只能……”
沈希真说:“我只能把你藏起来。”
话音落下,精神海平静了一瞬,接着几乎震荡起来,那波纹般的声音突然清晰,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愕。
【你,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
沈希真笑了起来,黑眼睛弯成月牙,看起来有点狡黠。“你演得真的非常烂。“她点了点额角,唤道,“姐。”我…不,先说完,然后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希真说:“我必须把你藏起来,保证没有人会追查你的行踪,时间太紧,我只能想到一个办法,现在看来太粗糙太愚蠢了,但当时我只想到要这么做。”
“就是让你从记忆层面'消失。”
安瑟走进电梯。
他在摆脱其他人上浪费了大半时间,其中花在控制住梵伊的精力是最多的,直到离开静音室去赴约,心情才平静下来。在电梯里,他又遇见了另一个熟面孔。
方泽柔抱着几摞资料,低着头慢慢走进电梯,一进来就缩在角落,看起来十分沮丧。
而造成这种情绪的原因,不说镜湖塔里的人,连他们这些外来者都很清楚:沈希真不肯见她。
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沈希真几乎不肯见镜湖的任何人,问起来就是不熟没必要。
也许是最近见了太多古怪的人物,安瑟的猜测是,这也许是因为她不想打破镜湖塔的这场集体梦境。
他看了一眼方泽柔,又想起对方那些前后矛盾如在梦中的话。其他人也许不容易想到,但作为天生的多意识体,与此类似的情况,在安瑟过往的人生里也遇见过许多次。细说起来,和人格分裂症患者的遭遇有些相似方泽柔,还有镜湖塔的所有人,在提起沈希真的时候,他们似乎……在同时描述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