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概,就安静下来。蓝凇垂眸沉思,说道:“我知道了,如果还有其他的信息,我再传给你。”沈希真点点头,又简单聊了几句,就将他送出了静音室。和之前一样,她也站在门口一直目送到蓝凇的身影消失,才扭头看向门旁的小屏幕,飞快地把状态改成“停止看诊”,快步走回到室内。疏导桌旁放着一面小镜子,沈希真以往从来没注意,这一次走回来,特意在镜子面前停了半天,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脸。某一个瞬间,她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进入白塔之后,和她最亲近的人,一个是白若,另一个就是封曼。白若从来没有评价过她,但封曼是有一个贯彻始终的评价的,那就是“胆子够大"。
从她们第一次单独上小课,沈希真就现在的种种疏导修复方式进行发散联想,提出很多在别人看来可能匪夷所思的设想时,封曼就说过这句话,后来,还为此担心过很长时间,每次进行实践练习都坚持要旁观。不过,后面沈希真进了白塔独自执勤,平常面对的都是等级比较低的哨兵,没办法尝试她的构想,都是按部就班的工作,封曼也就渐渐放心了,不再管她。
沈希真是知道自己胆子大的。
但是,那也只是在一些新型设想上,关于疏导、修复和心理治疗,是知识方面的大胆,绝没有延伸到日常生活中的趋势。可是那段记忆……
沈希真盯着镜子看了足足一分钟,不知为什么,越看越觉得镜子里的脸陌生,突然害怕起来,一把取下镜子倒扣在了桌上。她按住额头,将那段影像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段记忆是凭空出现的,和之前因情绪锁松动而感受到的“想起"不太一样,她没办法立刻把握记忆中的全部内容,必须要像看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看过去才行。
但就算只看了一点儿,沈希真也能将刚才曾经一闪而过的结论确定下来。首先,前任总指挥索菲当年跳楼自杀,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至少没有人推。
其次,当时她也在现场。
那是白塔五十层,虽说是名义上的顶层,但再往上其实还有一个小天台,中间是信号灯,外侧可以站人,位置很小,最多只能挤下两个人。当天晚上,瞭望塔一如既往地亮着灯,里面有三个哨兵站岗,索菲就沿着瞭望台窗外,专供于维修的梯子慢慢向外走,风很大,她的衣摆被吹得飞扬起来白塔是下宽上窄的圆柱形高塔,如果站在瞭望塔窗外,就那么往下跳,应该会落在四十层左右。
索菲一边走,脚下的伸缩梯就一边往外缓缓延长,走到尽头时,离瞭望台就有了很长的一段距离,站在小天台上已经看不清她的脸。玻璃窗内的三个哨兵,都像平常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外侧,他们的眼睛里倒映着索菲的身影,但头脑并没有察觉到。是向导的五感调控,这种程度,必须是S级才行。索菲走到尽头,慢慢停了下来。
白塔非常高,哪怕是没有恐高症的人,突然站在上面也会觉得有点腿软,但她站得非常稳,低头看向脚下的情形时,似乎低声叹了口气。在白塔的历任总指挥里,白若已经算是非常年轻的一个了,但索菲还要更加年轻,上任的时候只有十九岁,比沈希真现在的年纪还小。白塔内部的权力斗争并没有安全区那样激烈,但索菲一上任就能坐稳位置,甚至得到最高议会中非指挥侧的认可,也只能用极度优秀来形容了。她眺望着五十层高塔之下的风景,缓缓抬起一只脚,突然迟疑了,停了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沈希真听见,记忆中的自己低声地开了口,声音虚幻,是通过精神力传过去的。
“我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她背靠着小天台上的信号灯,伸手按住了收缩梯的控制旋钮,平静地说:“如果你不敢,我很愿意帮忙。我的耐心还有十秒,十、九、…”数到第八秒,索菲张开双臂,仰面向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