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粗重之物在身,着实是委屈了你。”
他竞真的朝衙役挥了挥手,“替言小公子解开吧。”衙役迟疑一瞬,还是上前,用钥匙打开了紧扣在言怀序手腕上的铁铐。铁链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言怀序活动了一下手腕,上面赫然留下了深红的勒痕。他依旧没有看张暨则,径直走到那张为受审者准备的木凳前,撩起破损的衣摆,坦然坐下。
张暨则并不动怒,反而轻笑一声,缓步朝言怀序走近。靴子踩在石地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在言怀序面前几步远处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寒意。
“陛下待你们言家,可谓恩重如山。袭爵封赏,荣宠不断,"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钉在言怀序脸上,语气陡然转沉,“本官实在想不通,言家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言怀序端坐于冰冷的木凳上,一言不发。
张暨则见状,叹了口气,“言小公子,本官既奉命主审此案,自当竭尽全力,为圣上分忧,也要……为天下查明真相。”他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你还年轻,前途无量。若其中真有什么冤情,或是受人胁迫,尽可以同本官道来。本官在此向你保证,必定秉公处理,明圣上,或许……还能为你言家,留下一线血脉生机。”言怀序忽然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直直对上张暨则看似温和的视线。张暨则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缓声问道:“言小公子这般看着本官,可是……想起什么要紧事了?”言怀序并未立刻回答,只是又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才用一种极其平淡而冷硬口吻说道:“我饿了,要吃饭。”
张暨则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似乎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什么?”
言怀序道:“我要清炖蟹粉狮子头,要淮扬厨子做的,肉馅肥瘦三七,蟹粉需是今秋的湖蟹。”
张暨则愣了愣。
言怀序又继续报起了菜名,“还有松江的四鳃鲈鱼,清蒸,配汤要西湖莼菜羹。"他顿了顿,继续道:“米要五常米,同玉泉山的泉水的蒸。饭后点心,”他抬眼,目光扫过张暨则已然有些僵住的脸,“就上一碟采芝斋的蜜酥吧,要现做的。”
话音甫落,一旁侍立的衙役早已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怒斥道:“放肆!你当这里是酒楼不成?”
言怀序听见这声斥责,目光依旧落在张暨则脸上,面无表情地问道:“张大人可以办到吗?”
张暨则抬手,制止了那名衙役。
他脸上的诧异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玩味的审视。他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好,很好。言小公子果然……与常人不同。”他转向那名衙役,吩咐道,“都记下了?按言小公子要求的,仔细安排。”不多时,精致的菜肴竞真的被一一送来,摆在了那张冰冷的审讯桌上,与这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
张暨则刚欲开口,言怀序却已拿起筷子,旁若无人地地用起餐来,慢条斯理得仿佛身处自家厅堂。
“好几日不曾用饭,实在饿得慌,就不招待张大人了。“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张暨则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他将每道菜都品尝了一些。这一吃,便是将近半个时辰。
直到言怀序放下筷子,用布巾擦了擦嘴角,张暨则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赞叹:“言小公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这般气定神闲,细嚼慢咽,本官实在佩服。只是,言小公子这般做派,足可见心中没有半分悔意。”言怀序抬眼,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张大人终于装不下去了?"他笑了笑,“其实张大人若是要动刑,何不干脆一些。”张暨则笑道:“岂敢?上有天子律法,本官绝不会做屈打成招之事。”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露出困惑的表情,“只是本官实在是想不通,言相而今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圣眷正隆,言家更是满门荣华……为何要行此险招,自毁长城?”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看来言相对太子这位学生,可真是掏心掏肺,就连这诛九族的罪名,也甘愿替他担着。”言怀序面色冷峻,“张大人不必白费唇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想借我之口攀咬太子,趁早死了这份心。”“言小公子还是仔细回忆回忆,太子殿下当真于此谋逆之事毫无瓜葛?”张暨则眯着眼,紧盯着言怀序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言怀序不再回答,干脆闭上了眼。
张暨则道:“言小公子嘴硬,可柳泉村的村民不是那么说的。“他倒是一点也不心急,慢悠悠地历数所谓的人证、物证,将言峻挺的“罪状”一条条罗列出来言怀序始终面不改色。
直到张暨则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对了,还有一事忘了告知小公子,令尊言相也已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了。”
言怀序猛地抬头,一直维持着冷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你胡说!”
张暨则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缓缓展开,露出上面一行熟悉的字迹一一以悖逆之举行忠义之事。
他将其示于言怀序眼前,声音带着惋惜,“令尊的亲笔,言小公子应该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