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绪。虞初近乎执拗地重复那三个字，想说很多的"对不起”。许瑞芝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像小时候她每一次受委屈一样，任由她把情绪发泄到自己身上，“你这孩子，哭什么？而且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什么都没做错，听明白了吗？虞初，你做得很好，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不要道歉。”虞初哭得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有，如果我早点……早点告诉你，早想到岑季同会去找你……他就不会对你说……说那么多难听的话，让你受委屈了……妈……
许瑞芝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女儿对自己怀有愧疚的情感。有了愧疚，就会被道德感裹挟。
几年前，她不愿意虞初的人生被那套房子困住，但也很清楚虞初绝不会选择卖掉，所以在退休之后也接了很多工作，只为了和女儿一起努力还清房贷。她以为这样，虞初可以放下，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而她也能释怀，但不是这样。
今天一走进那间屋子，许瑞芝的脑海里就被丈夫躺在地板上的画面填满。想起医生说，但凡早五分钟送到，都能把人救回来。可是就差了那五分钟，她用一辈子也无法跨越。这么多年来，她和虞初都默契地不去提起那个讳莫如深的原因，但彼此都清楚，大家心里都放不下。
她们把这些释怀不了的情绪藏得很深，在对方面前佯装自己早已走出来。但是，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她很想虞初有一天可以搬出来，不要再被痛苦的记忆困住。“我一点都不委屈。”
许瑞芝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只要我女儿高兴。”一旁赵姨不明所以，但也被母女俩之间的氛围打动，擦了擦眼泪，低声催促道：“快上车吧，要不然明天早上都到不了。”虞初依依不舍地放开母亲，帮她关上车门，目送那辆白色的车消失在视野里。
晚风摇曳，树叶沙沙作响。
她在夜风里站了很久很久，终于感觉到腿脚酸痛，而后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大
虞初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那个虞建中曾经停留过的位置。她睁大了眼睛，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月亮悬在浸黑的夜空，洒进屋内。
夜风微凉，吹动白色窗帘轻轻摆荡，窗外偶有虫鸣。虞初转过脑袋，睨了一眼被风卷起的纱帘。怎么还没天亮，为什么今晚格外漫长难熬？她想着，眼角的湿润滑下，滴到褐色的地板上。一滴又一滴，浸湿她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
虞初感觉到眼前忽然有了光亮。
她知道客厅里的灯被打开，但她没有动，也没有力气去循声音的来源，她用胳膊挡住眼睛，温热的泪水霎时让肌肤变得黏腻。岑霄没想过给她惊喜提前回来，会看到这样的场面。虞初仿佛被抽走了骨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一听到他开门的动静，便立即用双手紧捂住眼睛，肩膀轻颤。她在哭。
发生了什么？
他从没见过虞初这样。
鞋也来不及换，岑霄急忙跑过去，想要将她抱起来。察觉他的动作，她抿紧唇，摇了摇脑袋。
“你回来了？”
小臂横着，挡住她的眼睛，“别，我不想动，也不冷，让我在这躺会。”岑霄停顿片刻，松开自己的手，慢慢躺到她身边，“好，我陪你。”虞初仍是哭。
女人啜泣的声音细细密密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像一根根尖刺，无声无息地钉入他的五脏六腑。
他静静听着她的哭声，手指慢慢往下靠近，而后握紧她的掌心。或许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远比开口来得重要。他只是想要告诉她，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他想着，手指继而加重了几分几度，攥得更紧了些。感受到身体紧贴着，感受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岑霄的温度让她觉得安心。
于是，虞初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缓缓睁开被水雾打湿的，那双干涩的眼。因为刚刚哭过，她的眼尾和鼻尖都红成一片。他们躺在客厅中央，冰凉又坚硬的地板之上。其实很不舒服，但谁都没有乱动。
一瞬后。
虞初侧着脑袋，抚上他的脸，声音细如蚊蝇，“什么时候上的飞机？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想去机场接你。”
岑霄觉察，目光也探过来，带着令人心暖的温柔，却又是那样滚烫。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漆黑如墨的瞳眸，像深不可测的宇宙中心，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将她轻易吸入其中。
好喜欢，想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他，想无时无刻都和他待在一起。但不能，她不知道岑季同还会不会继续去找许瑞芝的麻烦，不知道意外还会不会来，不知道许瑞芝能不能再多等她几年……思绪收拢。
“想给我惊喜？“虞初笑着问，“不回复我微信也是这个意思？”“不是。”
岑霄的心口剧烈跳动了两下，喉咙也倏尔发干，“但确实想给你惊喜。'得知Martin态度明朗的那一刻，他便立即订了回国的机票，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她，他转了两次机，赶了最早的那班回来。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她，担心她会尴尬，岑霄又补充了一句。“不需要都告诉我，没有关系，你想说的时候就说，我随时都愿意听……你现在舒服些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