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旧有人进来抬水,文瑶什么也没有做。
但这样的感觉仍然有些尴尬。
这一路上众人自觉把她和魏璟捆绑在一块,送饭食茶水,询问需求,都会把她一同带上。分房间也是如此。
她尽量不去纠结这些,只想早日见到褚峥,处理完这些事。洗浴过后的头发本该是披散开的,但她不敢耽误太长时间,稍稍绞干了水,便拢着了。她从那角落里挪出来,眉眼尚凝着水汽,一道水珠从发丝顺着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没说话绕过魏璟,走到了旁边的躺椅上。驿舍小东西也简陋,不过好在这屋子里有两处能躺的地方,不至于要纠结睡哪儿。
魏璟也没多看她,坐回去专注着自己手里的事,连头都没抬。文瑶知道他在忙,尽量不发出声音,将自己那片角落的烛火熄了,散了一头青丝用干爽的棉布一点点擦干。
然后静静坐着,待干得差不多了,才侧身躺下。她想闭上眼,奈何身后有灯火,且时不时有翻书的声音,虽然也不怎么吵,但她还是睡不着。
初时他来江陵,她一直担心他会报复自己,可后来他什么也没做,反倒又如同从前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如今连睡在同一个房间,都莫名变得这么理所当然,这令她有些苦恼。“你若睡不着,便过来。"魏璟突然开口。眼前有这么一个人睡着,他也专注不了什么,何况她还那身子一直挪来挪去的。
听见他说话,文瑶没敢动,也没转过头,佯装睡着了。魏璟直言:“看看这是不是你师父的笔迹。”文瑶没犹豫,立即起身了。走到他身前,视线紧盯着封面上小字,很是惊讶:“师父怎么会给殿下送信?”
不是躲都来不及吗?
魏璟递给她,“泽州伤亡多,你师父救人,被大祁人掳走,眼下是要给孤当一回线人。”
文瑶看了一眼信的内容,果然是如此。但她还是想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当这个线人。
她穿着男装,一头发丝却落在肩头,双眼一眨不眨地与面前的人对视,迫切地希望他能回答。
“大祁二王子早年进贡,与齐家女结识,两人情投意合,互表心意后便成婚了,不到一年后便因受尽折磨离开人世。你师父那时还是齐家人,迎娶的也是你师父的女儿。”
这话不啻惊雷。
文瑶从未听人说过这事,她只知道师父往年在京城也是一个高门贵族,后来不知怎么落败了,他这几十年来便一直流浪在外。她缓过来什么,忽然道:“师父该不会想亲手杀了大祁二王……师父寻常总是乐乐呵呵,瞧来是个十分潇洒的老头,不承想心中也有这样积攒多年的悲痛与恨。
“何止是如此,他曾对皇祖父说,大祁不灭他不会回京。“魏璟倒没隐瞒,又道,“孤向他承诺过此事,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愿意见孤。”只是他当时事情没有解决,鹤老又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等了几年没有动静,便不打算再帮魏璟了。
这才有了文瑶后来去京城的事。
文瑶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师父如今岂不是也有危险?”信上也没有说安全与否,只是告知了一些方位什么的。魏璟不愿意看见她这样一副总是操心担忧的模样,问她:“何事不会有危险?”
“知道危险也要行之事,必然也是心甘情愿,能活着固然是好,可若遭遇不测那也是情况使然,你师父未必会后悔。你担心也是没用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唾手可得东西,有危险也要做之时,不做才叫窝囊。鹤老如此,褚峥亦是如此。
她不明白,只是因为太过软弱了。
魏璟瞧她又在那发愣,不知是不是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他好心提示道:“你只管想想,你当初不管不顾瞒着褚家人来孤身边是为了什么。”他来江陵就没问过此事,问来也是平白受气,便懒得去追问。不过也很明了,若非有不得已的原因,也不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险。他这么说,文瑶一点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无助了。“殿下对自己母妃也是如此吗?”
当年的行宫大火,太子妃拼死护住他,他不也因此留下阴影,犯了这么多年的头疾吗?
就连她爹也为了他甘愿认罪..…他竞然还能说得如此坦然。不待他回应,文瑶将握在手里的信放回去,转身回了躺椅。她都明白的,也并非要争吵,可都是她在乎的人,不担心才是冷血无情。文瑶躺下后彻底没有了睡意,身后之人缓缓走近时,她也懒得回头。直到脊背贴来一个温热的胸膛,她才惊慌要起来,魏璟环着她,压实了她要起来的双腿。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