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年红着脸颊,一时语塞的模样有些笨拙,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把他想要抱怨的事情说出来。
“旦那的话,没关系,"她揉了揉少年的脸,然后笑着说,“小悟的话也没关系。”
女人轻轻地捏了一下少年快要红透的脸颊,又摩挲着他肩膀上的布料,轻缓的力道充满了说不清的缱绻。
“要试试吗?"她像那天递给他牛角梳那样,试探性地问他。随后,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中,女人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唇。五条悟:…
他僵了一下,好像脑子里被泼了一桶滚烫的岩浆,烫得他整个人都懵了。少年跌坐在地板上,神色有点呆,就像一只被猫罐头塞满猫窝后无所适从的小猫咪。
“诶呀,好可爱的反应,"春烟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还是十八岁的小悟最可爱了,离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有这么可爱的表情了。”女人的话尾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失落,好像在怀念着某种永远不会再有的温柔。
“离婚是因为讨厌他吗?“五条悟抓住了机会,不忘询问具体的消息。春烟愣了一下,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怅然,不再说话。她一直都抗拒回答这个问题,这让十八岁的五条悟十分好奇,也让他无法理解。
如果真的有什么误会,难道不应该尽快解决吗?可十八岁的少年并不知道,十年后这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单单用“误会"两个字就能解释清楚。
“你就这么不想说吗?"少年看着她,停顿几秒,然后又牵引性地换了另一种说法,“有些事,说出来的话会好受一些。”他开始学着温柔,开始学着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开始学着体谅她的心情。
这种温柔,对源春烟来说那么宝贵。
尽管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远比十八岁的他温柔多了,可是这种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步增加的温柔,此刻全部出现在了十八岁的少年身上,真的让她感到无限惊喜,也让她无法拒绝。
女人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最后终于流露出一丝实情:“我怎么会讨厌他,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耽误他了。”
作为五条悟的妻子,她失败了,或许退位让贤也是一件好事一-她曾经是这样想的。
“破掉的镜子无论怎么圆,都不是最初的镜子了,感情也是一样。”“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就不会再信任我了。”“可我们是夫妻,没有信任可言的婚姻,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我希望他能遇到更好的人,但是……
说到这里,女人的睫毛垂了下去,遮住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她的表情变得更惆怅了,最后才说:“我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想离开他。”
这一刻,三十一岁的春烟和二十一岁的春烟,慢慢重叠在了一起。十八岁的五条悟突然回想起,星野春烟在酒店里说过的那句话一一“就算他这样对我,我也不想分手。”
十年过去了,她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
“家主的位置、母亲的遗愿、老师的嘱托、总监会的高层身份……我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但我怎么会那么贪心,居然还想让他像以前一样喜欢我。“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一直在骗他,我是一个一”“别说了。”
少年打断了她继续自贬的话。
然后,他抱住了她。
烂橘子,坏女人,或是更难听、更具侮/辱性的自贬之词,五条悟一个字都不想听。
“不要这样说自己,"少年抱着她,认真地说,“春烟,无论如何,我都喜欢你。”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留在我的身边。”“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就随意去你想去的地方。”“我相信,十年后的我也有同样的心情。”这是十八岁的五条悟在失去星野春烟之后,一直想对她说的话。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对她说,就只能对十年后的她说出来了。“小悟居然学得这么温柔了,"女人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伤心心地说,“可是,他已经变了。”
“他现在完全不在意我,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封印虎杖同学的事是我做的,和妃老师没有关系,他不信。”“我求他放过妃老师,他不听。”
“我好害怕他,我甚至不敢面对他,以前的回忆有多美好,现在的一切就有多狼狈。”
她越是留恋曾经的一切,就越是觉得现在的一切让她痛苦。尤其是这个少年出现在她面前之后,春烟就更觉得绝望一-十年前的他们,居然提前走上了这条没有挽回余地的路。“你一点都不怪他吗?"少年这样问她。
她的肩膀缓缓地沉了下去,小心地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少年的胸膛上,然后再闭上眼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算是给自己留下的一些补偿。“我不能怪他。”
“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用那样的身份来接近他。”道理是这样说的,但春烟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妃知礼的安排,她根本无法靠近五条悟。
对高高在上的六眼来说,她就像空气一样透明,与他擦肩而过时,都不会让他有兴趣垂下眼眸,更没用任何靠近他的机会。所以,这道题无解。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