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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里也很好。"姜玥继续说，“我离开了原来的世界，好像……能更诚实地面对自己了。我是说，在这里，我能更按照自己的心生活。”“比如呢？”
李修注视姜玥的眼睛，表情柔和很多。
“种田不会觉得辛苦吗？”
“种田也是职业，反正，和以前相比…体力上累很多，但心不累了。"姜玥认真解释，态度坦荡、没有懊恼或者嫌弃。“其实，我个人会把′穿越'当成一次重生的机会，重活一次，斩断过往也是应该的。“姜玥又解释，“而且种田很好哎，你对土地付出多少，土地就会回报你多少。反正土地是不会甩锅给你的…”
“甩锅？”
“甩锅'就是……推诿责任。"姜玥耸肩笑笑，“我们那边的词，忽视就好。李修点头。
“而且种地是真的心无旁骛。“姜玥还在分析，“我觉得这样每天忙碌挺好的，这种忙最起码你知道自己在做有意义的事……李修唇角勾起很淡的笑，“听起来，你还干过不少无意义的事？”姜玥撇嘴点头：“反正工作嘛。你要深究，那每件事肯定都有用。但更多时候，很多′事′出问题，也不是'事′本身的问题，要想解决，得先解决′事′背后的“人………这就很耗费心心力了。”
姜玥说的断断续续，语义含糊。
她看一眼李修，又停嘴，“不好意思，忽视我这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嗯？我觉得你说的很好。”
李修平静，“没有莫名其妙，反而很透彻。”一一姜玥显然有自己的心得，她说话时的语气、眼神和小动作，都说明了她曾很深入地参与处理过复杂的人事关系。姜玥点头，心里又谢李修不觉得自己说话跳脱、故作深沉。二人的对话出现短暂的空白。
姜玥下意识找话头，“没有透彻。我不过是自以为看透了道理，但行动上还差得远呢……
李修眨了两下眼，还是开口：“你看起来曾经很伤心。”姜玥叹口气，“伤心什么的，反正是真都过去了。”“愿意讲讲吗？"李修又说，“我是旁观者，你要愿意倾诉，我可以听。”一一听姜玥的语气，他总觉得她的“伤心"并没真过去，分明还埋在心里。姜玥抿嘴不语。
她看着李修端了泡青瓜薄荷的大碗，往自己的小碗里倒水，又看李修把碗放下。
“不想讲，就不要勉强。”
李修语气温和。
姜玥点点头，端碗喝水，“也不是不想讲。只是不知道怎么措辞，两个世界差得有点多。”
若李修能懂她关于人、事的肤浅感慨，也大概能懂她之前的工作压力和内心纠结。
辞职后，姜玥并不与外界交流，她把对于工作和情绪的反思都写进了日记本里，没和任何朋友讲过。
不是不想讲，是她知道那些比自己晚出象牙塔的朋友，对社会的认知仍懵懂天真一-对他们倾诉，姜玥反而要耗更多精力帮他们理解自己的处境。所以不如不讲。
“按照你的心意说就好。我……没那么笨。"李修看姜玥时略压了下下巴，他的表情在昏暗的夕阳光下，随之模糊难辨。他当然知道自己冒昧，也会觉得自己龌龊一一姜玥明显处在犹豫的边缘，可他偏偏要“推"她一把，诱她说出伤心心的过往。好奇心过重是会出问题的，但他忍不住自己的关心。李修摸了摸鼻子，心里又后悔起来一-万一自己真忍不住插手她的生活该怎么办。
给点银子是小事，他不该浪费精力替姜玥解心结的。姜玥看着李修皱起来的眉，“你……大概很早就进社会了吧？我是说，走江湖？”
李修点头，不解她的问题。
“那你肯定有帮派，或者宗门之类的？”
姜玥疑问的语气里带着肯定一-她不好直接问李修的具体职业，但对江湖人还是有基本认知的。
“你想说什么？”
李修不禁警惕，快速回想自己是否和姜玥透露过他无影楼的活计。“我想说，我之前做的事，得有点社会经验才好讨论。“姜玥左手摸了下脸又放下，“反正你肯定是懂人和人的复杂关系的……咱们大概聊得下去。”李修缓慢点点头。
“不管了，就这么讲吧。你……就听我说说吧，要是觉得没劲，你就打断我。"姜玥咬唇，“我只是随便给你讲讲，要是我们真的理解不了彼此，也无所谓理解不了彼此？
李修敏锐地捕捉了这句一-看似随意的补充，却怎么都觉得是姜玥觉得“有所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