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还没结婚,高中毕业是去外面读书,不是嫁人。姑娘肘击了凌舒一下,热络招呼道:
“我啊,陈雨琪啊。不是,你不是因为嫁北京土豪又离婚被家里嫌丢人才这么多年没回过老家的吗?”
凌舒深吸一口气,忍住尖叫的冲动:
“没啊。”
老板和老板娘已经切换成了同情脸。
凌舒咽下口中的食物,擦了两下嘴,拉着陈雨琪去外头叙话。一个小时后,凌舒在陈雨琪兼职当营销的酒吧开了台,思考着在芜湖这个低消费的城市是怎么稀里糊涂花出去一把钞票的。据说,当年高中班上的同学,有三分之一在当酒吧营销,另外三分之一在卖保险。
陈雨琪抿了两口鸡尾酒,笑意盈盈:
“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了,加个微信呗?免得你飞黄腾达之后又失联了。”
在闹哄哄的音乐中,凌舒面露难色,道:
“不好意思啊,我手机坏了正在修,下次一定加你。”还是不想开手机。
陈雨琪点头了然。
随后隐蔽地在桌下打字,跟同学里面玩得好的小群体分享八卦:【我碰见那个传闻中高中毕业嫁大款的林舒了!她和她家里闹翻了,估计欠了钱被追债,手机都不敢开。】
凌舒酒量浅,鸡尾酒下肚已经飘飘然了。
“还要再开两瓶酒不?我们老同学相聚。"陈雨琪见了凌舒钱包里的现金,有点想从同学身上冲业绩。
凌舒摆手摇头:“不了,我是真喝不了。”闹吧嘈杂的音乐还震得她耳膜疼。
陈雨琪又暗示性地用脚尖勾了一下凌舒的小腿弯,扬眉道:“那你谈恋爱了没?多久没跟男生拉手亲嘴了啊?要不然来点刺激的。”凌舒喝醉了堪比被灌了蒙汗药,掰着手指头有问有答:“差不多……七年了吧。”
“七年!你是在当尼姑吗!我们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适当消费一下男色。”
陈雨琪对哪儿使了个眼色,一水儿打扮得浓妆艳抹的男同事们端着酒杯挤进了她们的卡座。
个个穿着浮夸的带闪片、露胸口的西装,软着嗓子“姐姐姐姐"叫个不停,还要和凌舒碰杯。
凌舒直觉得这酒喝下去是要钱的,捂了杯口,被甜腻的香气熏得难受:“这合法吗?”
陈雨琪梗了一下:“只喝酒做游戏摸摸腹肌可以的。”“不了不了。”
“不至于吧姐妹,出来玩这么放不开。”
凌舒倒也没那么高风亮节。
就是觉得这些男模们的姿色,还是有些对不起顾客。可能现在男人们赚钱比较容易吧。
露出白花花的胸口,还没薛怀跃捂得严严实实的时候好看。他们刻意画的黑粗眼线也没有薛怀跃原生的眼睛灵动。
暂时甩开了北京的事,却下意识响起了薛怀跃,这令凌舒有些仓皇失措。她借口上厕所,从酒吧的后门溜走。
路灯不很明亮,照出来一团暖黄黄的晕光,冬日寒风呼呼地灌进小巷,凌舒被冷空气呛到咳出了眼泪。
朦胧中,脑海中想到的人,芝兰玉树地站在了眼前。凌舒将看到的一切归之于酒后的梦境。
眉眼冷峻,藏着丝丝温柔。
薛怀跃开口是浓浓的醋意:
“凌舒、姐姐是吧。”
凌舒笑了两声。同样的称呼果然由薛怀跃口中唤出更为悦耳。薛怀跃在暖色调的灯光下低头,用毛茸茸的脑袋点了下凌舒的额头。接着咬牙切齿:
“还点了男模是吧,好久没接吻了是吧。”凌舒摇头。
站得不太稳当,两手主动地勾住了薛怀跃的肩膀,以为是一场可以肆无忌惮的梦。
她从嗓子中挤出粘腻含糊的声音:
……都不像你。”
其实心里完整的想法是“都不像你这般有姿色"。但凡刚刚那群男孩子稍微有一点薛怀跃的样貌,凌舒都不会拒绝得那么果断。
薛怀跃的心被软化得不像样子,硬捏都捏不起来。凭什么她的一句话能击溃他的委屈与千里奔波的操劳。但浸泡在爱里的人无法计较公平与否。
怕凌舒会听不真切,薛怀跃拉了她的一只手,按到自己的唇上。像帮助她阅读着唇形。
他很慢地吐字:
“那,想接吻吗?”
如同一种蛊惑。
凌舒头晕目眩地厉害。
这种诱惑是比酒精的杀伤力还大的,叫人失了理智。她顾不得分清是不是身处于梦境,在她的审美里,薛怀跃真的很好看,每一个五官单独看精致,组合起来又随着不同的神态表达出不同的魅力。可能是冬天,薛怀跃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红。恰如雪地里的一枚樱果。她主动吻了上去。
传递并不浓烈的轻薄酒精。
在薛怀跃失神还未来得及有所回应的时候,脑袋一歪,枕在他的肩膀上睡去。
气得薛怀跃捏了捏她的脸。
手指真正落在她脸上时,其实根本没有舍得下大的力气。他揽住了睡在怀里的人。
有了安全感后,才彻底地环顾着周边的景致,凝神观察着这座城市的冷风,降雪,和江面凝起的雾气。
这是她出生长大的芜湖,也是他们抛下世俗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