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市布局来看,这座垂直割裂的钢铁森林有着泾渭分明的分区:中央商务区的全息广告牌昼夜不息,南侧市政厅的古典穹顶在霓虹中若隐若现。西区高耸的玻璃幕墙折射着虹彩,那是公司高管与官僚们的居所,再往西延伸至海岸线的,则是被电磁屏障笼罩的股东别墅群。
最讽刺的是北新区,这个号称“未来社区典范“的新政工程,其东侧围墙外就是绵延数里的贫民窟铁皮屋。十年前推土机碾过棚户区时埋下的仇恨,如今正随着边境电网的电流声滋滋作响。
与荒川是死敌的军用科技公司似乎准备将不夜城变成下一个战场,毕竟荒川最大的驻外总部就在不夜城。因此,这里的治安在各方面情况下,正在持续恶化。但不夜城官方和几家公司联合发布声明表示,战区不会在不夜城及其周边设施。不过,这些声明压根没人在乎,在这里的人都只为自己的今天奔波就已经费尽全力了。
以上这些都是徐小部通过连接车载网络从网络中了解到的。这时,莫妮卡的车也停在了一栋公寓楼的车库。
莫妮卡快速下车,将车门关上后就风风火火地冲进电梯间,疯狂地点着上行的按钮。当电梯到了,立刻冲进去,也不管上面的人下来没有。
“夫人……夫人她突然发病,我已经尽快启动了防御机制,但系统瞬间就被突破了!小姐!怎么办!”
一打开门,就见里面一片狼藉,电灯闪烁,时不时有短路的电弧和火星飞溅,墙上的电子屏、客厅里的电视,室内一切电子设备都闪烁着雪花和红色的报错字幕。
莫妮卡缓缓靠近那女性,徐小部也被牵引着往前。徐小部很害怕,因为这个世界能接触他(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能不能伤到他。听说赛博朋克世界经常出现赛博精神病乱砍人的事情。
莫妮卡小心地绕开一地的狼藉,这个空间已经被极强的磁场覆盖,很多较小的东西已经被完全磁化,悬浮在空中,甚至莫妮卡身上的一些义体也受到了影响,而一切的中心就是那跪在地上的母亲。
随着母亲的戒心放松,周围的磁场也在减小。莫妮卡则是趁着对方愣神的时候,一把抱住母亲,将手腕内侧的数据线一把插进母亲后脑勺下的接口中。
一瞬间,诡异的磁场消失了,房间里的灯和电子屏终于不再闪烁,而母亲也是身体一软,倒在莫妮卡的肩头,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喃喃唤了一声:“莫妮卡。”
见母亲安静下来,莫妮卡抬头看了看徐小部:“那个,姐姐,能帮我一下吗?”
徐小部帮忙将莫妮卡的母亲搬上床,房间明显改造过,墙体有将近半米厚,房门似乎加装了一个卷帘门一样的装置,但似乎没来得及放下,而房间的木门此刻正镶嵌在客厅的电视里。
就见门外站着一群人,最前面的是像警察一样的,旁边是物业和保安,往外是好几家的住户。前面几人还好,后面的住户们已经在破口大骂了,高喊着:“赛博精神病滚出公寓楼。”
警察进屋里转了一圈,拿出本本写了一些东西,撕下来递给莫妮卡并口头上教育了几句。门外的人还以为警察给莫妮卡开了罚单,都是畅快地喝彩。其实上面就是随意地鬼画符。最终物业和警察一起将住户遣散,莫妮卡则是恭送人群离开后才关上了门。
然而,母亲的发病周期越来越短,影响范围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对她们不满,各种麻烦接踵而至。家里一旦出现任何问题,邻居们都会怪罪到她们头上。杰西卡是她请来的第六个护工,而这次,她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姐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为了供我读完大学,母亲曾经接了一个任务,盗取一家大公司开发的超级计算机病毒。为了多拿一份报酬,母亲接受了安装泰坦β义体的手术,用来暂时收容和转运这种病毒。那是一个实验性义体,手术量极大,一旦装上就难以拆卸。不过,她的一个下线会拆卸,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他们成功带出了病毒样本。”
“我一直想研制一种药物,能够抑制义体对她神经的侵蚀。最新的报告已经确认,我的药物能够有效抑制这种侵蚀,很快就要进入临床试验了。我已经为母亲申请了实验机会,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徐小部感觉到,莫妮卡后面的话似乎并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也是常态。事件上报会将所有信息都记录下来,包括鸡毛蒜皮的小事,因此其中包含了大量无用信息。学校里有教授相关信息分类处理的方法,但教信息资源管理的老师也曾提到过:“我教的只是书上的内容,等你们毕业后就会发现,这些方法基本用不上。”
“姐姐,抱歉麻烦你了。我先照顾一下母亲,如果你还有事的话,可以先走了。”莫妮卡回头对徐小部微微一笑。徐小部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确实没什么用,于是点点头:“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