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57章
“阿行,你先进来。”
他安静的有些异常,瞧他一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木托盘,碎瓷片混着汤汁在他身后。沈泠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张了张嘴,却只说了句让他先进来。然后,这句避而不答的话落在温行耳中,就是默认,“不是答应过阿行此事不急吗?为何刚回来就……”
驸马那两个字堵在唇边吐不出来。
“嗯,感情的事哪能由时间决定。”
他问了两遍,她本就是要让他知道的,便只能扯个由头将此事落定。“感情的事?殿下喜欢他吗?”
温行死死抓着手中的木托盘,眼中的平静不复存在,一步步走近她。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答道:“殿下是为了朝局对不对?是不是陛下逼你了?或是殿下怕被别人塞进来一个眼线做驸马对不对?殿下别怕,我…”“不是,确实是我心悦于他,我先前同你说过,我喜欢年长些稳重的。"未等他将余下的话说出,她便打断他。
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哭了,此刻他的眼角再次被泪水侵湿,他缓缓弯下腰,手中的木托坠地,双手覆在脸上,跪在她脚前。再开口,语不成调子,“殿下,不要,不要喜欢他,不要选他好不好?你喜换他什么?我可以学,我会学的一模一样的,我……”不等他说完,沈泠再次打断他,“温行,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面前的人覆在脸上的手垂地,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知道,我说我心悦您,殿下,温行心悦您。”
室内寂静无声,半响,“温行,有些话一旦出口,你知道是什么后果。”“我知道,我会完成殿下想要的,可殿下为什么就喜欢别人了呢?殿下身边怎么能有别人呢?殿下身边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才对,他究竟哪里好?殿下为仁么喜欢他?”
他依然是跪着,方才拿着木托的手握上她的脚踝,抬头看她,他笑着,却满脸泪痕。
沈泠看着裙摆之下他露出的手腕,心中止不住的叹气,他比她想象中的执念要深。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不让日后东昭的朝堂再处于风雨之中,她要做贤君,又怎能与她座下之臣……
“温行,你僭越了。“她没做解释,只是冷声提醒他,他所出之言都是僭越之语,她必须将他心中那最后一点幻想浇灭。感觉到握着她脚踝的手顿住,她才继续缓声道:“你是谋士,要谋的是君主的政事,而非私事,你失职了。若再有下次妄议私事,你便另投他主吧,我这里怕是留你不得。”
环着她脚踝的手轻颤,而后松开,面前的人埋着头,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声,却瞧见他混声都开始跟着发颤,人也有些摇摇欲坠。
沈泠皱眉,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把话说的太很了,正想开口缓和两句,却听到一道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死死压着哭意,“殿下,阿行错了,阿行不问了。”
他缓缓抬头,红透的眼尾刺的她心头一酸,又听到那道声音,“殿下之前答应阿行的事,可还作数?”
“何事?”
“殿下说过,日后事成,会许阿行坐下第一臣。”听到他问这个,沈泠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还好,比起她,他还是更想要权势的,她一提他的仕途,他便立刻清醒了。“自然作数,你放心备考便是。”
这一日,沈泠精疲力尽。
一夜做了无数个梦,一会儿是自己的前世,一会又是温行小时候,恍恍惚惚地睡不安稳,直到天快亮时,才晕晕沉沉地睡过去。她是被外头吵嚷的声音惊醒的,她连着叫了两声粟玉,无人应答。沈泠起身披上外衫朝外面去,屋子里没有点灯,外面或许是阴天,透过窗子的光阴阴沉沉。
推开门,满天黄沙迎面而来,飞入她的口鼻,呛的她连咳不止。方才的吵嚷声此刻无比清晰,兵器的碰撞声,血液的飞溅声,混着吵杂的喊杀声同时入耳。她用手挡着扑飞而来的黄沙,渐渐从指缝中看清眼前的景象。浮尸满地,血流千里,身着不同战甲的士兵正在交战。她认得那些士兵身上的战甲,一样是东昭的,还有一样,是西晋的。她的心猛地下沉,抬眼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瞧见了战马上的温行,她踉跄着往他那处走,有好几次,那些士兵的长剑刺过她的身体,她却没有直觉。她如魂魄一样穿梭在这荒诞的景象之中。
毫不费力便走到他身后,他两只手皆垂在身侧,一只手中捏着舆图的一角,纸张在战风中翻飞。另一只手中也握着一卷纸,卷的整整齐齐看不清是什么,她正要走上前去看的清楚些,眼前的景象却突然碎裂。再睁开眼,那些吵嚷声,黄沙与腥风皆不见了。四周安静及了,入眼是她熟悉的黄金殿。
一片寂静中,那道苍老的声音极其突兀,“逆贼,你!",话没说完便利刃割破骨肉的声音打断。
“咚"地一声头颅落地后,殿中再无半点杂音,比方才更静了,静的诡异。沈泠惊的恍惚了半刻才回过神来,方才落在地上的那颗头颅她熟悉极了,是东武帝的,还有他旁边年那几颗血液已经凝固了的,她同样熟悉。东昭的皇储与皇帝皆死在他剑下,偌大的黄金殿中此刻仅剩他一人,半响执剑的人缓步向前,至王位前停下。
他背对这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