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如今这个词在他心里会变成如此调侃贬损的形容?宁蒗见他们俩又要吵起来,赶紧出声打圆场,嘻嘻哈哈地转移话题。奉颐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中惊骇,没能顾上宁蒗的俏皮话,紧盯着他,难以置信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有原则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么?”
常师新面上有淡淡的讥讽,也不与她置气,而是脱口道:“你又当这些人是什么慈善家?要不是我…”
戛然而止。
常师新眼中浮上明显的犹豫。
奉颐张望着他,略有愣怔:“……你什么?”“行了,不说了。“常师新不耐地打断对话,与她一起走到酒店门口后,又欲转身离开:“赶紧上楼休息,明天好好试镜。”交代完就走了人。
奉颐和宁蒗站在酒店大门口,俩人思绪纷飞,一时悄然无声。她怀疑是自己忙于拍戏奔波,错过了什么关键节点,偏头去问宁蒗到底什么情况。
宁蒗将刚才的争执全看进了眼里,却也不解地挠了挠头,嗫嚅:“粟粟是说过感觉新哥这两年脾气变了,可也没发现新哥他…”变成这样了呀。
像个标准的、利欲熏心的商人,连曾经最发光的那一点秉性也被埋没在接踵而至的钱权之中。
奉颐那一夜睡得不踏实。
翻来覆去间,赵怀钧当时说过的那些话便有一阵没一阵地浮现出来一一“常年做决策的人,秉性有所改变也不稀奇。”这是组织生态法则。
可真的只是这样吗?
奉颐迷惘。
郑宝修为保证最大的竞争公平,试镜人选尽可能保密。但宁蒗这个机灵鬼还是打听到了,说其中一位人选,竟然是雷芷嫣。奉颐试镜成功在预料之中。
雷芷嫣自然不会服气,没想到转而求其次,缠着导演将另一戏份较少的配角给了她。
又是自降番位,又是主动做配,这一来一去,像是非得与奉颐进同一剧组。不知道较什么劲儿。
这部电影各方筹备都已协调完毕,只剩下一个女主位置迟迟未定,敲定奉颐后,就已是完成了开机前的最后一环。
开机时间在一个月后,主要取景地在香港,其余城市分别在深圳和上海。奉颐推掉所有档期,专心等待着这部电影。片名叫《寒蝉一梦》。
影片涵盖这三十年港地社会变迁,其中关于人性、成长的课题,皆使用了鲜艳饱和的颜色,以喜景衬托哀情,感慨人生悲喜,世事诡谲无常。打动奉颐的是这部片子的核心主题:大时代下挣扎生活的小人物。每一个人都如同浩大世界里一只小小的不起眼的寒蝉,生命短暂,在秋意渐浓时禁声,完成使命后无声无息地消亡,难寻踪迹。
同奉颐搭戏的男主演是斩获三次金像奖的吴辛夷前辈。这位前辈是出了名的硬汉,铜色肌肉匀称恰当,身姿挺拔浓眉大眼一一与奉颐的白皙鲜嫩成强烈对比。
郑宝修是会选演员的,吴辛夷经年累月地混在圈中,气场强烈,多少沾染了些油腻感。可奉颐外在形象又纯又冷,这些年沉淀下来,周身多了些妙龄期的成熟,与吴辛夷站在一起时,不仅堪堪驾驭住,竟又恰好涤去那油感,连带着吴辛夷都添了些魅力。
典型的美人配英雄。
郑宝修是这么形容描述的。
但奉颐不能忘,吴辛夷年轻的时候确实帅得人神共愤。拍戏的日子有趣也无趣,奉颐早习惯。
除了最开始吃不惯港区的饭菜,后来时间长了,也就慢慢适应了。雷芷嫣这次倒没闹什么幺蛾子,与以前鸡飞狗跳的传闻不相符。估计是郑宝修这么一尊大佛在那儿镇着,雷芷嫣团队不敢造次。宁蒗说他们团队的人都盯着奉颐,烦人得很。奉颐却无所畏惧,坦坦荡荡的该拍戏拍戏,该休息休息,没一点要躲着走的苗头。但即便这样,奉颐也极少与雷芷嫣有过正面交锋。
开机半个月后,奉颐终于接到了来自忙人赵老板的慰问。那晚她正与宁蒗对完台词,抱着平板研究自己当日的演技问题。这是她这么多年的剧组生涯保留下来的职业习惯。每晚都得复盘,否则吃不下饭睡不了觉,浑身刺挠得不安。
电话那端的人虽习惯地与她贫嘴,但声音听着惫累得很。奉颐不大擅长讲笑话哄人心,却还是努力而生硬地同他讲了几桩最近在港闹过的笑话。比如因为听不懂粤语,买东西付费时没听说,要求对方再说一遍,结果又将”是十四元",听成了“四十四元”。
很笨的笑话,赵怀钧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但因为不太好笑,他下一秒便换了话题,问起她最近拍戏如何。绕来绕去问了半天,他才终于慢悠悠地问了那个从未问过的:“有吻戏?”“有床戏。”
她没补充,是很激烈的那种。
奉颐说完后,发觉听筒里可疑地静了一瞬。相处这些年,她还算了解他脾气,这番停下手里的动作,按了暂停键,慢慢问道:“三哥?”
那边嗯了声,算应了她。
不多久又开口问道:“一定要拍?”
奉颐哑然。
有时候床戏是深化角色情绪、最直观表现人物关系的重要转折点。一场床戏若是与语境无关,便只能被称之为“噱头",但若在具体必要语境中拍好了,其实会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