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姚宽说道:“且让他们再挖一日,消耗体力,我们在城中布置徭役,用平民来反挖地道,保存士卒体力,等明日再束水灌入地道中,此计一举两得。托雷很尊重地扶起要作揖行礼的姚宽,称赞道:“果然是古帝王之后,眼界智慧非我蛮族可比,姚公远来劳累,请上坐!守城之事,全仰仗各位!”是的,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给老人家让个座位。姚宽微微捋胡须含笑不语,从善如流坐下,很自然地接手了守城事宜,不过也有世族心里盘算,姚宽愿意揽权就让他去,这可不是小打小闹,是万军围困!也就好在对面是魏家公主,想来就算城破,他们愿意出血的话,不会闹得太难看。
不是所有世族都有风家那样柔软的身段,目前还没人想到对女人使用美人计,只是在盘算假如破城,要拿出多少好处,世族都有各自的底牌,真正的家则可不是明面上那些富贵,而是传承几千年的智慧!入夜,林一让明面上的地道挖掘不停,但熄灭火把,夜雪纷飞,挖开冻土的声响不绝,城门楼上虽然火把通明,城内守军也严阵以待不再轮班值岗,但看不清底下就是看不清。
林一留了三千人在明面上不停敲打冻土佯装挖掘,实际上早已挖开原本就有的地道,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地道口不宽,往里走越来越宽,想要带马进入需要二次加工,浪费了些时间,直到后半夜,佯挖地道的三千骑兵也逐渐停工,进入真地道之中。
地道里很宽敞,打开另一侧道口是个不起眼的荒废民居,襄平城中逃亡了许多人,荒废的宅子不少,这处民居破烂到四面漏风,所以连捡屋住的乞丐流民都不会来。
林一折返回地道,下达命令:“现在啃啃饼子,能睡的就睡一觉,我们不着急。现在克烈人严阵以待,他们这两天不会有睡觉的时候,我们休息到天亮,在他们最困倦的时候杀出,千骑百骑过来开个会,商议一下白天具体路线。”所谓围三放一,她要给托雷一条可以逃出城中的路线,这样才不会触发殊死抵抗,减少自身伤亡。同时为了不留后路,要把他们往挖开重新凝冰的大梁水附近追逐,这一波还活下来的心气也就散了,也就真正是聚不起来的溃兵了。林一用大白话和军官们讲,就这还讲了小半个时辰,雪域人打仗是真的不用头脑,平原上骑兵对冲是家常便饭,像苏赫阿那这种懂得用计的,在雪域简直是横扫无敌。
总之话是给说明白了,具体怎么操作还是要靠临场指挥,这点林一不担心。夜袭主要打一个措手不及,白日杀出虽然好像脱离了夜袭的框框,但本质上还是夜袭,次日天明,一夜未睡的克烈守军在漫天风雪中看到底下挖了一半的地道已经被雪给盖上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苏赫骑兵走了?去哪儿了?托雷也没睡成,眼下一片乌青,嘴上急起燎泡,正等着军报。外头忽然有人进门,却是后院的丫鬟捧着托盘,怯生生说是夫人送了人参鸡汤来,怕他熬夜伤身。
托雷气得把丫鬟推操倒地,人参鸡汤撒了一身,怒斥道:“怪不得魏人说头发长见识短,此时何时也?这贱妇全无一点用处!她有那撕扯我爱妾的本事,出去城外把那萧玲珑打破头,才叫为我分忧哩!”丫鬟吓得懵了,磕头磕在碎瓷渣上,满脸是血也不敢停,托雷怒踹她一脚,才喝令下去。
世族们没当回事,正在急性头上,这时跑来送什么热汤,这不是惹火吗?那丫鬟离了前宅,正对着水面抽抽噎噎拔额头嵌入的碎瓷,忽见水面晕开波澜,有震动感隐隐传来。她满面是血抬起头,忽然听见一阵嘈杂,人声马嘶,她有些害怕,找了个角落刚蹲下,就看到中门处涌入大量骑兵,马蹄踏雪一片约乱。
林一是知道托雷府邸位置的,她化鸟查看过,地道口距离他府邸有些距离,原本也没想去撵托雷,毕竟是打算靠他带兵“突围”,好实行二次计划的。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布置任务的时候忘掉了苏赫铎和他的三千骑兵,因为事前是准备让苏赫铎跟着她走的。结果苏赫铎打着打着就从压阵的位置脱离了大部队,毕竞人数在这儿,发现苏赫铎脱离大部队后,林一也不是很担心他,于是苏赫铎在城中乱撞一气,直接打进了托雷府邸。襄平城原先有自己的治所,甚至有专门的守军指挥调度的军所,但是托雷自从来了之后,就抢占了一所位于内城的世族家宅。一座五进五出大宅院,内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整体和军队处于分离状态。他住习惯了没有意识到,只是来回发令,等待一层层的战报。世族就更没有那个战术思维,自古名将不世出,哪怕父子两代,爷孙三代都有那天赋,过了这几代也要开始从军中脱离,一是朝廷不需要将门出威名太大的世家,二是将门本身需要传承,而不是世代死在战场上。
所以就算是以军功立身的世家也会很快在三四代完成从武职到世族的转变,名将先祖的兵书在世族这里,真就只是传承一类的东西。也许有缘能被后人习得,再振家门。
苏赫铎打进来的时候,托雷还在焦急地等战报,门房哪有骑兵跑得快,就算跑得过…妈耶!骑兵打进来了自己不跑,去报给主子,主子是能带你上马还是怎么?
于是托雷就和骑在马上冲撞而入的苏赫铎来了一个面对面,满座的世族贵胄,有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