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156章
外面的丰锋被这一呵,酒意又散了几分,忙“咯滋”一声推门入内。浅浅的月光再次溜入房中,屋中人犹嫌不足,又道:“外面的都进来。“邝野和白剑屏面面相觑,不敢违抗。
于是仅是片刻功夫,屋中光景大不一样。一水儿牛高马大的武将在秦邵宗面前排开,仿佛连成一堵坚硬的高墙。
杜曼香面对秦邵宗,侧后方则是一众醉醺醺的阳刚武将。她夹在其中,像荒野黄沙里被风吹来的一片花瓣,很快被沙尘侵蚀得又干又蔫。如芒在背的杜曼香僵住,浑身不自在,到底没忍住将故意滑落的外裳悄悄拎起了些。
秦邵宗此时才开口,“说吧,何人安排你来长安?”他大婚前,给了后院的姬妾每人一笔银钱和房契铺契,随后将之全部遣出府。至于离开后,她们是被娘家人接回,还是另外嫁人,都与他无关。除了,牵涉到针对北地的阴谋里。
渔阳到长安何止千里远,杜姬若无人相助,岂能平安抵达皇城?董宙好女色,看中杜姬也寻常。但他没有将她收入后院,而是派到长乐苑中当舞姬……
事反必有妖!
大
隔壁院内。
“咯咯。“有人叩门。
房中的谢元岳本已躺下,闻声含糊地喊了句何人。“谢司州,仆是长乐苑的杏林,受董丞相之命来为您治疗。"那人答。谢元岳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想起离宴时董宙随口提了一句待他回房后,再派个杏林为他看诊。
他在宴上挨了秦长庚一脚,当时虽立马招了医师,但为了不在人前显弱,只粗略查看,就被他挥退。
如今,确实不大舒服。
谢元岳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去开门,门口站了个挎着木匣的男人,他正欲让对方入内,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侍卫把守的院门独自前来。来者不是姜师又是何人?
“谢贤兄,我有一要事寻你。"姜师像喝醉了酒,步伐沉重。谢元岳在门口迎他,“何事值得你漏夜前来?”姜师像是后知后觉有第三人在,他打了个酒嗝,大舌头道,“谢贤兄你先疗伤,待医师与你看完,我再同你细说如何对付那个趾高气昂的武安侯,此番必将他千刀万剐!”
谢元岳本想拒了姜师,让他有事明日再讲,不差这一时,结果却听他语出惊人,当下忙捂着他的嘴把人拽入房中。
“慎言!"谢元岳沉声道。
他和北地等人住同一个大区,彼此间也就隔了几面墙。隔墙有耳,不可妄言。
门一关,三人同处一屋。
姜师嘟嘟囔囔地说着话,含糊极了,叫谢元岳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后者干脆将人扔到一旁,自己则除衣给杏林摸骨散淤,“姜豫州,且你先醒醒酒。好半响,杏林收回手说:“谢司州,仆已吩咐女婢熬了一份散淤药,药稍后送至,还请您趁热喝完。那药兼有安眠之效,服用后会出现困顿,实属寻常。谢元岳颔首,“我知晓了,你先出去吧。”确实是“稍后送至",杏林前脚刚走,端药的女婢后脚就来了。“放下,退出去吧。"谢元岳挥手。
房门重新合上。
“贤弟可醒酒了?“谢元岳盘腿坐于案旁。姜师按了按太阳穴,“今夜实在喝得多了些,让贤兄见笑了。”“既然醒了酒,那你回吧,早些休息,明日得回城。"谢元岳端起药碗,入手温度适中,他一饮而尽。
姜师看着他喝干净了碗里的药,眼底掠过一丝诡异的暗光,“贤兄难道以为我方才说有办法是随口胡谄?不,我是真有一出锦囊妙计,能叫他秦长庚焦头烂额,成为众矢之的,不得不背上骂名任人宰割。”他说得太笃定,谢元岳闻言,松散的脊梁缓缓直起,“贤弟有何妙计?”姜师起身走到他面前,“董相在宴上放言,我们相聚于长乐苑既是联络感情,也是为后续剪除奸佞做打算。其实你我皆心知肚明,此行只为除佞。但佞贩狡猾,龟缩于壳内不肯出,若放任不管,待到明日金乌升起、长安城门大开,亦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元岳迟疑猜测道,“贤弟,你是想引蛇出洞?”“非也。"姜师笑着摇头,“他秦长庚打定主意当那缩头王八,又怎会忍不过这断断一宿?引蛇出洞不会奏效的,唯有一脚踩塌蛇洞,把他的龟壳砸个稀巴烂,如此才能制他。”
谢元岳没听懂,“如何砸?”
“自然是用利器破局。"姜师笑容更深。
谢元岳眼前的光影忽地分开又重合,他头晕目眩,好像方才喝的几坛子酒一并涌上头。
哦,可能是先前杏林开的散淤药起作用了吧。确实令人困顿,但姜豫州还在,他不能睡过去。
谢元岳晃了晃脑袋,症状却有增无减。到底不愿在如此重要的节骨眼掉链子,他强撑精神问,“利器何来?”
“利器啊……“姜师紧盯着谢元岳,趁对方垂头打盹似的那瞬间,猛地抽出腰上的短刀,朝对方胸口用力一扎,“自然是从面前取来!”一道细微的血线“"兹"地射了出来。
谢元岳眼瞳收紧又放大,僵硬地抬首:“你丞相设宴,在场所有人都不便穿胄甲,其中自然包括谢元岳。姜师身形瘦削,单论力道,就算是三个他也打不过谢元岳。但他胜在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