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59章
叩门声陡然传来，主仆二人俱是一惊。
屋外侍女扬声通禀：
“夫人，春菟即至，殿下吩咐织造局的宫人送来了骑射所需的胡服。您先试试身，若是不合意再拿去让绣娘们拆改。”是珠云的声音。
江葭稍松了口气，对一旁落月道：“你且回屋歇会儿,晚些时候我再寻你过来说话。”
落月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目送她离去,江葭垂眼平缓了会儿心绪，片刻,吩咐侍女入屋伺候。珠云领着手捧胡服的宫人行过礼后，示意她将衣裳呈递上前，笑道：“夫人瞧瞧这身胡服。”
江葭原本正在饮茶，循声抬起眼来。
见她看了过来，一旁宫人极有眼色地开口道：“夫人金安。这身胡服是窄袖束腰的形制，利落爽快。衣襟袖口皆以缂丝镶边，袍带上镶了东…似是与有荣焉，她说到了兴头上。只可惜，一席话毕，上头那位贵主儿仍是神色无波的模样，似是对此并不十分在意。至于不在意的究竞是如此华贵之物，还是那位的权势恩宠，就不得而知了。宫人话毕，珠云瞧见一旁端坐的主子仍无动静，是副饶有心事的模样，轻声提醒了句。
江葭回过神来，目光略过那身胡服，顿了顿，淡笑着称赞了句，又授意珠云打赏了这些宫人。
屏退一众侍女后，她垂眼，继续出神地想着心事。白日如此状态延续到了夜间房.事上。
陈续宗眯眸俯视她片刻。
他忽然加大了力度，惩罚般的，为她的不专注。痛感伴随着另一种感受涌袭而来，江葭闭了眸，浑身轻颤，搭放在他肩上的指尖倏然收紧，留下道浅淡的血痕。
喘息仍未平复，他身体再度倾覆下来。这回，她一点点地迎合他、回应他。此间事了，陈续宗垂眼看她，见她泪眼婆娑，眸光亦柔和许多，任由她在自己怀中轻浅喘息。
待身侧之人平复些许，他问起白日宫中送来的胡服，问她可还喜欢。“衣裳精致华丽，殿下费了心心思，妾身自然喜欢。”知晓这是奉承之语，陈续宗还是笑了笑。
她话音一转，低下声来：“不过，妾身不常参与田猎一事，这身衣裳终究是奢靡了些…妾身想起昔日汉文停建露台之事，便想，您实不必为妾身做到如此地步。”
“如今西北仍在用兵、西南又在剿匪，妾身听弟弟道，户部拨下的六百万两官银到了地方，数目实际不足六成，您还为此动了怒。妾身想为殿下分忧，不知如何为之。今日这身胡服倒是无意间点醒了妾身，不如就从节省王府日常用度开始。”
说到这处，江葭顿了顿，问：“殿下可想听我仔细说道？”陈续宗闻声垂了眼，入目是她虚虚遮掩着的衾衣，眉心微微挑动。听她在旁又问了声，他不着痕迹地移开眼，抬眸看她，低沉嗓音仍有些微的沙哑：
“说来看看。”
江葭索性坐起身，任由满头青丝柔顺披散在胸前，缓声盘算道：“譬如，一盒胭脂钱便可锻十支箭镞，亦可购得百尺棉布，王府内诸如此类可节省的开支不计其数。从王府起，上行下效，京中王侯勋贵也会纷纷效仿。便是宗室减少绸缎采买这一项，织造局便可省下不少银钱，将这些银钱全数划归西北、西南军饷，岂非更好？”
“如此一来，前线将士知晓京中王侯节省日常开销以砺锋镝，敢不效死？她抬了眼，见对方正眸色深深地看着自己，心口下意识地发紧，渐渐低下尸□。
却不期然听得一声轻笑。
陈续宗颇有几分兴味地问她：“昔日长孙皇后以汉文停建露台一事劝谏太宗，你可是自比长孙氏？”
江葭愣了瞬，忙道：“长孙皇后母仪天下，辅佐太宗开创贞观之治，乃千古贤后楷模。妾身如何敢当。”
陈续宗不置可否，只看着她，意味不明道了句：“明君贤后共襄盛世，实为千古佳话。”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太沉太深邃太锐利，江葭只想逃避。
好在他说回了方才那事：“皇外祖在位时励精图治，内帑充盈。先帝虽才略不济，却也广开财源，守住了祖宗基业。王府用度于内帑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委屈你分毫。至于那六百万两官银的去处，其根源不在国库存银不足，而在吏治败坏。”
他眸色微敛，声音沉冷几分，“你方才所言亦是在理，先帝对官场风气和王侯勋贵太过纵容，京中攀比之风早该严加整饬。”见他陷入沉思，江葭沉默，并未出声扰乱他的思绪。她想，铺垫至此，也是时候了。
江葭垂着双眸，想得出神，未曾留意对方平静注视自己的视线。“在想何事？”
她手心轻颤了下，强行收拢了思绪，问：
“殿下，王府可节省的开支不计其数。妾身近来清闲，倒不如与王府总管一同协理府事，您看可好？”
见对方开口允了，江葭浅笑着应是，手心却不知何时生出了层薄薄的冷汗。主动提出协理府事，她当然有自己的思量。春三月，旌旗蔽日，围场合拢。
摄政王在开猎大典上射出第一箭，宣告今年春莞正式开始。春蔸首日，陈续宗亲自参与围猎，伴驾的王公大臣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