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8章
裴旖眸色暗诧，就寝前问了一句青霜，见对方表情难言，她猜到：“是不是有人为难雪影？”
青霜点头。
府里这些婢女多是从小一处长大的，突然间多出一个外来的人，面容姣好，沉默寡言，又不得主子喜欢,自然成为被排挤的对象。裴旖蹙了蹙眉，她虽不信任对方，却也没想虐待对方，沉吟片刻，她低声吩咐：“你去将雪影送到世子院里。”
青霜面露犹疑：“这恐怕不妥吧？”
她淡声说明：“早上我与哥哥说过了，你领人过去就好。”青霜摇摇头，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世子院中的几个婢女资历更深，若是她这样过去，只怕以后会更难。”
裴旖想说那就与我无关了，但沉默半响，她还是叹道：“罢了，你去叫雪影来一一”
“啪”！
窗外突然传来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阿卯的厉声质问响起：“你在郡主房外鬼鬼祟祟做什么？”
被责问的人声音轻而淡，丝毫不见慌张窘迫：“彩芝姐姐说明日槐序节，叫奴婢来添些槐花喜庆。”
两人的身影模糊映在窗上，阿卯抓着那人的手腕，语气严厉：“什么花非要三更半夜来添？”
对方仍旧轻声细语：“奴婢才洗完今日的衣服，想着这花有十来盆，担心心明早搬动会扰了郡主休息，又见郡主房中还亮着灯，才趁着夜色出此下策的。”裴旖转头吩咐青霜：“你去叫她进来，然后把彩芝也叫过来。”青霜应一声后退了出去，窗外阿卯又问了几句，雪影的回答全都没有破绽。又片刻之后，雪影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浆洗得泛白的粉色衣衫，垂着眼在裴旖面前跪下：“郡主。”
阿卯抱着胳膊倚在她身后的柱子上，目光沉疑。裴旖看着面前人的手，眼下虽已是春日，井水依旧凉得刺骨，她的手指被泡得发白，指节也生出了红色的冻疮。她无声看了半响，静声问：“你每日都洗衣到这个时辰？”
雪影低眉顺眼道：“回郡主的话，不是每日，只是今日适逢婢房更换褥单，因此要洗的衣物格外多一些。”
“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顿了一下：“是奴婢做错事情。”
裴旖静默片刻，又问：“先前你在璟王府时，每日都做些什么？”雪影回话：“奴婢负责看顾璟王殿下园中的鹦鸟和花草。”裴旖瞟一眼她的脸：“你这样的身手，舅舅只是让你种花养鸟？”雪影沉默不语，阿卯扬头轻嗤一声。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若她说自己身手不好，那璟王送个废物来跟着郡主的用意何在？若是她身手好，那为何在璟王府又不得重用？屏风外传来脚步声，青霜和另一个婢女一前一后走进房中。彩芝看见雪影跪在里面，脚步稍微停顿，但很快镇定下来，走进来跪在她身旁，堆着笑唤了声郡主。
裴旖的视线仍旧定在雪影脸上。雪影沉默许久，最后开口：“璟王府高手如云，殿下.体念奴婢一介弱质女流，不便时刻跟在殿下身边，又见奴婢擅长侍弄花草，故而安排奴婢负责园中琐事。”
裴旖不咸不淡道：“你到我院中的这些日，委屈你了。”雪影低着头没有言语，一旁的彩芝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她是郡主院中的掌事婢女，也是府中的老人儿，平日在一众婢女与小厮面前盛气凌人惯了，从来没有人敢置喙她，郡主又一向是个不管事儿的，今日突然让青霜叫自己过来，十有八九是身旁这个小蹄子告状挑唆。
她暗暗剜了雪影一眼，抬起脸谄媚笑道：“奴婢也在雪影姑娘刚过来时询问过她之前的经历，听闻雪影姑娘将璟王府的花草打理得极好，奴婢就安排了一些类似的工作给她。”
裴旖面无表情，一语双关道：“你既知她是璟王府的人，以后便只让她打理花草就是了，无需再给她分配其他事情。”彩芝讪笑：“郡主说得极是，奴婢也是这样想的。”裴旖又道：“还有，雪影虽然会些武功，但到底是个姑娘家，以后搬花运草这种体力活儿，还是交给金福他们吧。”彩芝听言露出几分诧色，深深看了眼身旁始终低着头没有作声的瘦弱身影，片刻后，神情复杂应道：“是，奴婢知道了。”裴旖摆了下手，雪影和彩芝两人起身退下后，她吩咐青霜去拿些药膏给雪影送过去。
青霜应声离开之后，房中只剩下裴旖和阿卯。阿卯抱着手臂慢悠悠踱步到桌前坐下，裴旖转身对着铜镜摘下耳铛，淡声问：“如何？”
阿卯回话：“内力尚可，武艺不知。”
她又问：“跟你比起来呢？”
阿卯骄傲一扬下巴：“那当然是我更厉害了，她这个级别连东宫暗卫的门槛都够不到，不过她在外面混的话，若再有个一技之长傍身，也是够做个侍卫的。”
裴旖弯了下唇，好奇问：“你在东宫的暗卫里是什么水平？”阿卯的底气丝毫不虚：“倒数第二。”
裴旖从镜子里看她：“谁是倒数第一？”
阿卯笑眯眯往棚顶指了指。
…好嘛。
裴旖心道，原来东宫的两个门槛都在她这里，真不愧是她精心心挑选出来的卧龙凤雏。
她一本正经恭维道：“东宫果真是人才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