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无骨,酥融脂凝。
恶鬼满足地喟叹。
谢玦瞬间沉了脸色,飞快地松手再顺势往下滑了两寸,只挨着衣袖,仿佛方才是无意冒犯,顺势扶起女郎往东厢走,面上冷静道:“此间另开了小门通浴房,女郎无需再外出绕行。”
转过一夹缬六曲屏,阖扇小门微开,有蒸腾的水汽逸出。
李元熙被谢玦扶过几次已然成惯,只方才被触碰时隐有异样,但对方收得极快,仿若错觉。见谢玦似有搀扶她进浴房之为,沉默两息,定眼瞧他:“你莫非去势了?”
连沐浴也要伺候?
“……”谢玦平静的神色终于崩了一瞬。
幽幽回视,几近咬牙道:“不曾。”
暌违多年的胸闷驱走了满腔绮思,谢玦松开手,转身去取了新木屐,半跪下来服侍女郎穿好,闷声道:“各室均置有摇铃,女郎可唤仆妇。”
“罢了。”李元熙低头瞧着他的竹枝纹发冠,回味了下这成年郎君难得流露出的气恼,踢了踢木屐:“我自个儿便成。”
春蕙一个人伺候和她自己来区别想必也不大。
浴间有半厅之大,像一个小型浴宫,铺着冰裂纹釉白砖,地面较之室外又热了许多。中央往下深挖砌了方及腰高的玉池,温热适宜的活水从铜管汩汩流出,池边四角都有摇铃,一旁降香黄檀案上提篮里放着香膏干花梳篦澡巾等等。
李元熙自宽衣,不太熟练,费了些功夫。
栉发梳洗磕磕绊绊也算勉强干净,直到浴后穿衣,中衣简易,外裳要穿得齐整却意料之外的难理。是套仿学子服款式的月白常服,熏的香方与李元熙宫中惯用的相类,清雅好闻,李元熙却没心思品,只蹙眉站在等身铜镜前。
公主仪容有矩,怎可形容不整?
她耐心地脱下,认真琢磨几条衣带的穿插关系,重新穿好。
照镜。
脸色有些不好。
再脱下,全神贯注地捧裳沉思。然后细心穿好。
仍是松垮形散,不贴腰身。
李元熙眉间已有冷色。
两三次后,她连连冷笑,抚着起伏的胸口气不可遏,抄起一旁案上锦囊,将瓷球全数倒在手心,一颗,一颗往镜子上砸。
霉球原躲在角落和婴鬼巩固今日所学,小婴鬼吓得要哭,霉球忙捂着它滚出了浴间。
出来便见那修罗大人踌躇在外,来回踱步几番,终是叩了叩门扉。
“女郎?”
“滚进来。”
霉球目露同情,煞首又如何,还不是和它一样被奶奶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