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然是要利用这幼子的。皇权更替,其中凶险几何,赵太妃在宫中多年,不会不知。
若知她利用之心,身为人母,安能不恨?
郑明珠无意树敌,哪怕对方力量渺小。
“奴婢这就去办。”
待一切打点完毕,寝殿内再次静下来,只剩下郑明珠和萧姜二人。从方才来来往往的对话里,萧姜大致猜出自己昏迷时间不短,总有三四日左右。
他在北园遇刺,却在皇宫里醒来。宫中一切按部就班,安稳如常。也压住了在前朝躁动不安的群臣。
刺客的来历亦没有传扬出去,没给胶西王留下起兵的把柄。能做到这些,并不简单。
就算他这次真死了,郑明珠也足以独当一面。萧姜目光愈发炙热,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的背影。待人转身走近,他垂下眼帘,无精打采地卧在原处。
看到方才搁在案上的空药碗,郑明珠才意识到,萧姜三四日未进食,腹中空空,连水也没喝一口。
随即,她倒了一盏温茶,坐在榻边。正打算像方才那般,喂给榻上的人。不行,此时饮茶影响药性。
她不擅长照顾病人,事倍功半。郑明珠眉头一拧,当即准备唤宫人进来。萧姜察觉到郑明珠的心思,随即拽住她的袖口。“病中不好饮茶,我这便唤宫人送些甜水来。”郑明珠解释道。
“嗯。”
郑明珠才吩咐了宫人,后厨备下的清粥一同送了过来。只是不巧,思绣在萧姜苏醒之前离宫,得知消息的郑太尉,此刻已候在甘露殿外求见。
萧姜若没醒,此番便要商议另立新帝的事,也难怪郑太尉匆忙进宫来。但现在,已没有商议的必要了。
郑明珠本想命太尉原路回去,但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将人留下见一面,探探消息。
甘露殿侧殿,
从郑府而来的二三随从候在殿外。而殿内,郑太尉坐于案边,周季彦正蹲在太尉身侧,为其腿上的伤口系纱布。
见郑明珠进来,太尉作势要起身,动作却温吞。终于等到那句:“父亲免礼。"才重新坐回案边。周季彦退至一旁,没有回避的意思。
“本有意召父亲进宫,商议大事,不料陛下苏醒。自然少了这诸多麻烦,只是劳父亲白走一趟。”
“稍后,本宫会命太医令随父亲回府,还盼父亲能早日痊愈。”心头重担释下,郑明珠语气比平日温和。
“多谢娘娘关怀。”
郑明珠看向站在一旁的周季彦,佯问:
“这位大人从前倒不曾见过。”
郑太尉亦随之看向身后,常日严肃的面容上难得表露出几分欣赏:“不过一普通府官,身手不错。几日前北园之乱,他临危不惧,倒救了我一命。”
“日后能不能担起重任,还待细察。”
原是这样。
郑明珠点点头,转换话题:“说到北园之事,那些刺客的来历,父亲可调查清楚了?”
郑家的府兵在选拔时,底细调查森严。这些刺客都是在郑家几年的人,可谓隐藏颇深。
培养出这样几乎没有破绽的刺客,消耗财物只是最基本,非寻常人家能担负起。
而且,这些刺客偏偏在冬狩期间,军队戒备森严的时候出手。说明能否成功完成刺杀任务并不重要,更多的,是想闹得人尽皆知。看新帝与郑氏互相猜忌,趁虚而入。
“是胶西王的人。”
“只是尚无铁证,且不好大肆搜查。”
郑太尉面色陡然变得严肃。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结束这场会面后,郑明珠回到正殿,没有第一时间去见萧姜。她忽然想到一事。
北园之乱前,萧姜曾下旨,拨派军士到皇帐附近看守。以当时的状况,若无这些增加的人手,皇帐附近的人只怕都无法从兽口下存活下来。
萧姜是知道些什么吗?
那夜他独自去追捕刺客,轻而易举地猜出那些人来自胶西。还有上次太后出宫私见郑太尉……萧姜也可谓神机妙算了。若萧姜也知道那些梦,一切就说得通了。
郑明珠按下心头疑惑,缓步回到寝殿里。
宫人皆守在外头,送来清粥餐饭放在案上,看上去没有动过。郑明珠蹙紧眉头,看向榻里的男人:“怎么不用膳?”萧姜眉目柔和,静卧着不说话。
忘了,萧姜不喜宫人近身。
郑明珠无法,盛出一碗米粥坐在榻边,如之前喂药那般,一勺勺送来男人唇边。
“那日你重伤昏迷,不知道后来的事。其实那些北园的刺客,是郑氏府兵。”
郑明珠一边喂,一边试探道。
她并未直言那些刺客是胶西王派来的。
大半碗米粥见底,萧姜接过郑明珠手中的碗搁在一旁,转而握住她的手掌。“那些刺客出自何处,想必你心中已有答案了。”郑明珠抬起头,对上男人带着笑意的双目:“那你呢?猜出是何人动手了吗。”
“胶西王。”
萧姜答道。
郑明珠怔了一瞬,面色微变,又立刻掩饰过去。“也只能是胶西王了。”
那夜,萧姜重伤后晕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可他却断定刺客是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