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些。”
“是。”
一刻钟后,庞春忽然匆匆跑进来,少见地慌了神,语气焦急:“娘娘,陛下不见了。”
皇帐和帷宫附近尽是侍卫,水泄不通。怎么还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皇帐和大臣兵士的营帐都找过了吗?”
“回娘娘,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北园就这么大,那么多宫人守着,却没一个瞧见萧姜去向的。也难怪庞春会着急。
思量片刻后,郑明珠低声吩咐道:
“不要声张,只说是巡查附近的野兽。附近的山林、雪地还有猎场,加派人手去找。”
又半个时辰过去,四处搜寻的侍卫仍没带回消息。冬日天黑得早。加之乌云密布,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眼见过了祭祀的时辰,郑明珠做主下旨,只道陛下身子不适,将祭祀时间推后,遣散了一众公卿大臣。
夜渐深,皇帐里灯火昏暗。
巡查的守卫归来复又离去,仍没有消息。
郑明珠闭眼坐在案边,一下下拨弄着捋着袖口的流苏。“娘娘,您莫着急。陛下一向与几位郎官小将走得近,许是一同在附近游猎,才忘了时辰。”
庞春端上来一碗羹,低声宽慰道。
附近猛兽雪窟数不胜数,若是萧姜独自外出,遇上了意外。或是…遇见了行凶之人。
郑明珠心头越来越沉。
这个时候,若是萧姜有什么三长两短,唯一可登基的皇子。唯有先帝赵太妃的不及垂髫之年的孩子。
胶西王屯兵买马,蠢蠢欲动。若是幼子登基,胶西王联合其余藩王扯个权臣把持朝政的名头,随时会起兵向长安来。天下大乱不说,身为名义上的郑氏女,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萧姜不能有事。
许是帐内炭火太暖,烘得她愈发烦躁。
“本宫出去走走,不必跟过来。”
郑明珠披上厚衣,出了皇帐后,独自向西侧的景林方向走去。北风不知何时停了,没了呼啸声的冬夜格外静谧,照路的灯烛在夜幕里微微颤动,蜿蜒至疏落的枯木林中。
她漫无目的地走,听着脚下娑娑的雪声,心也静了些。原本静栖于树上的鸟鹊不知何为受了惊,振翅而飞,枯树枝随之晃动。秋天的遗果子落下来,不偏不倚砸在郑明珠肩头。半腐半冻的梨子是软的,砸在人身上不疼,留下一滩汁水泅在棉袍上。淡淡的腐酒气味萦绕在鼻息,委实不算好闻。郑明珠缓缓捡起掉在地上的梨子,借着月色仔细打量。黑褐色的果皮,点点青白霉斑扒在上面,没几块果肉是好的。光这样看着,嘴里已经出现腐梨汁水里酸苦的怪味了。虽然是烂果子,但能救命。
没清理干净的霉斑也许也能把人毒死,但她和萧姜命硬,挺了过去。想到那时的颠沛流离,郑明珠不由露出个微笑。她扔掉手中的果子,看向四周的高树枝。光秃秃的枯枝顶不止有鸟窝,还有一些未凋下的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