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马的汉子,你威…”
“砰砰砰…
窦蔻一脸疑惑的挠了挠脸,刚是不是有啥声儿,她好像出现幻听了?怎么觉得又有人在拍院门!
“砰砰砰…砰砰砰”剧烈的拍门声惊得院内所有人都呆滞在了原地,噤若寒蝉。
怎的又是深夜,怎的又是拍门声。
此时老窦家所有人的内心无不在呐喊:还有完没完了!
“哎,院里的人莫怕,我们不是坏人!”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随即打破这尴尬又诡异的静默局面。
“知道了,你们不是坏人!那赶紧走吧!”窦蔻叉着腰,扯着脖子喊过去。当他们是二傻子吗?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说你不是坏人,那你是干啥的,组团出来打野蹲怪的?
一阵沉寂。
“哈哈哈哈,这小娃娃说话恁地有趣!”又是一个硬朗但却显得散漫的声音。
“有甚可笑!”头先叫门的汉子明显难堪,“小娃娃莫要闲闹,只管告知你家长辈我二人是岐州雍县的邮驿,暂借此地歇歇脚便走。“他这次算是将话说了个半明白。
窦顾氏听闻是县里的邮驿便抬手制止了又要张口怼话的窦蔻“二位既是邮驿,可有何身份凭证。”
只听院外窸窸窣窣一阵子后,便有一物隔墙抛入。
窦文昌壮着胆子过去拾起,借着月光瞧了个仔细。那是一块刻有“敕走马奉使”的角牌,当下便一面应声失礼,一面开了院门。
窦蔻瞅了眼火堆边和阿婆阿耶他们朗声笑谈的髯须壮汉,又望了望院子里悠哉哉啃着草枝子的马匹;腻烦的撅着屁股翻了个身,贴着窦苒晃神。这隋唐的地儿也够斜的,套马的汉子不经念叨。
那二人是何时走的,窦蔻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是在入城勘合时被阿娘唤醒的。
“官爷,这是窦某一家的手实。”窦文昌双手恭敬的递上印满红戳子的手实册。
“确实是因战乱被逼的没了旁的活路,只得拖家带口的辗转来此投奔母家老舅。”说罢似有心酸的以袖掩面擦拭一二。
勘合的门卒拿着手实核对着人数信息,当看见大腹便便的窦文舒时眼睛闪了闪,这小妇人倒是生得好颜色。可手实上却没有记录此人信息,随即不悦的指着她向窦文昌问道“这女娘怎地没有登记在册。”
窦文昌脸色有些难堪的招呼了自家兄弟过来回话。
窦文季面皮薄性子又深,只见他慢腾腾的向门卒叉手施礼后就一直垂着头不做言语。眼见那门卒越来越不悦,窦文昌赶紧上前拍了他一巴掌“你愣着干啥,难道你纳小妇的事还要为兄说与官爷?”
“官爷莫要笑话,我这兄弟性子过于木讷。”窦文昌陪着笑脸一个劲的拽着窦文季的衣襟。
窦文季似是踌躇了许久,终于红着脸躬身再施一礼“官爷,那小妇人是窦某年前所纳的侧室。原本也是带了信籍见了里正,向上递了报函的;可怎知突然就打了仗,整个县府的人都逃空了。窦某这嬖妇的手实就被耽搁了。”像是怕那门卒不信,他又急急补上窦蔻最初教与他的说辞“兵荒马乱的,官爷你看看她这肚子,窦某也不能忍心将她母子抛下。”
门卒顺着窦文季的话语又打量了几眼窦文舒,瞧这身形却也不像近月怀的。
如果这小妇人真如此人所言倒也无甚可追究,等他们一家子落稳了脚自是要去本县递交手实备案的,届时将她信息补上便可。可他怎么看这小妇人容貌气度都不像是屈就人下甘做侧室的模样,万一是这妇人来路不正,万一是这人家有心遮掩。
门卒心中迟疑不决,不由得眉头蹙成一团。
一旁的窦文季和窦文昌瞧那门卒既不答话也不放行,心中自是紧张的不行。
“果然这门卒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窦蔻心中暗叹,随即仰着脸冲窦文季唤道“阿耶,咱们还要多久才能进城啊!囡囡瞧着姨娘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这是他们事先定下的暗号,如果在窦文季前番说辞没有奏效的情况下便改变策略进行pnb计划。
只见窦文舒一手扶腰一手揽肚,似是很痛苦的将身子依靠在窦文澜的身上。
而窦文季在得了暗号后便顾不得那门卒复杂的表情急匆匆的赶过来,一把揽过窦文舒,卿卿卿卿的唤着。
“咋了咋了,舒娘你可是不舒服?”冯月仙一边扯着袖子往窦文舒脸上擦,一边大声咧咧着。尤其是“不舒服”三个字完全就是喊出来的。虽说有些浮夸,但成功的引起不少身边过往的“热心民众”驻足观望。
“这小妇人怎么了?”
“莫不是站太久动了胎气?”
“你们赶紧入城啊,找个郎中快给她瞧瞧。”
人群开始躁动,不少人为了窦文舒围着门卒抱怨人命关天,快点放行。
窦蔻朝其余几人挑挑眉,他们便心领神会的开始进入各自角色。
霍锦娘搂着窦蔻哭天抹泪的数落着天老爷不公,自己身体有疾怀不上二娃。好不容易纳了妹子进门,眼瞅着郎君香火可续,可这节骨眼上又出此事端。窦顾氏则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倚着冯月仙抚胸顺气。窦苒扯着窦堰跑到窦文昌和门卒这边哭着就往地上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