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相与裴砚的争锋，发生在方寸之间，瞬息刹那，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四周围观的将领，自李卿相话音落下后，就一直嘲笑不止。
“现在哪个竖子都能放大话了吗？”
“一个婊子生的杂种，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竟然妄想武挑我们所有人，他提的动枪吗？”
“腰比狗还细，老子一拳就能抡飞他。”
“不知死活呗，仰仗将军怜悯，得在军中偏安一隅，得了一个闲职仍不满足，还做梦对咱们指指点点……”
“我跟你们讲，他还绣花呢，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跟个女人一样，他该不会以为打仗和他拿绣花针一样简单吧……”
“……”
此起彼伏的声音砸向了李卿相，让他有一刹那的恍惚。
他记得这群人当年也是这么嘲笑疯女人的，但更多的声音是“一个女人上什么战场”、“一个女人还是回家奶孩子去吧”、“一个女人赶紧嫁出去把夫君哄好”、“一个女人……”
现在他站在这里，所有人都在找角度攻击他，但无人攻击他的性别。
或许也攻击了，但攻击的还是她。
李卿相垂下了眼眸，没有唇红齿白的辩解，正如三年前她也没有一样。
实力会证明一切，教会狂妄自大者重新做人。
……
主帐的范围不小，裴砚带人搭了个临时的演武台子，搬来了各种兵器。
“我先来。”一直痛哭不止的赵文，早已收拾好了情绪，抬了抬手。
三年前他就是第一个，如今他依旧是第一个。
他选了一把长刀，见对方竟跟着选了同款，不由得嗤笑道：“不选远兵，输了不要说我欺负你。”
这几年得将军教导，实力更上一层楼，赵文现在说话极其硬气。
李卿相：“就是不想欺负你，才选的长刀。”
在一个人最擅长的领域内击溃他，是建立驯服最简单的方式，疯女人是这样教他的。
赵文更不屑了，论放屁谁不会啊，他也不再废话，直直地冲李卿相砍了过去。
且让他看看，这个小兔崽子能接他几招……
三招后。
赵文跌坐在地，手里的长刀飞了出去，不敢置信地看着咫尺之内，一尘不染的身影。
曾经被支配的恐惧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地想和将军求饶，说声再也不敢了，猛然清醒对面不是将军。
想起刚才还信誓旦旦，赵文尴尬的脸都僵了。
“轻敌大意，这三年你是一点都没改变。”李卿相将手里的长刀扔回原处，神情淡淡，“我记得你，三年前将军送了你一句‘没有天生的王侯，只有不思进取的纨绔’，你当时说，若日后有了女儿，也想让她成为一个和将军一样，能够顶天立地的女子。”
“现在我也送你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赵文，我祝愿你前程似锦，名利坦途，可以做到如你曾经说的那般，或者即便做不到，至少也要为你女儿遮风挡雨一辈子，让她不至于像我娘一样，家道中落，沦为娼妓，供人取乐，为人鱼肉。”
李卿相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地如同在讲别人的故事，或许那就是别人的故事，无根浮萍的另一种结局。
“对……对不起。”赵文张了张嘴巴，恍惚想起刚刚跳出来时，大骂他是娼妓之子。
其实今日之前，他和李卿相没啥仇怨，且不说人是将军的奴才，就单论他这个人本身，也不是那狗眼看人低的，往日里对谁都很客气。
说实话，李大人其实挺好的……啊啊啊……都怪他这张破嘴，咋就这么欠呢。
“没事，记得未来做个好夫君，好父亲。”李卿相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赵文闻言愣了一下，从前总听爹娘和妹妹讲，以后要做个好妻子，好母亲，这还是第一次，他在自己身上听到了这个说法。
他认可做个好父亲，但是前者有必要强调吗？无论他是不是个好夫君，不是只要能讨到婆娘，婆娘就自然而然要为他生儿育女，伺候好他一家老小吗？何必多此一举！
赵文自知他从来不是什么聪明角色，所以对于比他强的人，无论是哪方面的指点，他都愿意回去细细推敲。
后来他还真和自己手下的弟兄们一起探讨了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结论。
好夫君，就是在保证让自己婆娘填饱肚子的前提下，只要她贤良淑德、漂亮、聪慧、听话、孝顺、懂事、能吃苦、能干活、不作不闹……他们就不随意打骂她们了。
从前他们觉得满足那个前提，就已经是顶顶好的夫君了……
现在赵文的脑子一团浆糊，在李卿相又指点了他几处武学上的不足后，抱拳跳下了台。
这算是一种认可，他赵文服了。
“不是啊，赵老弟你也太菜了，连个小瘪三都打不过。”
围观将领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严重性，在赵文跳下来后哈哈大笑。
也有脑子清楚的，数了一下两人的招数。
“三招，我记得将军当年打赵文好像也用了三招。”
“所以，下一个谁上？”
在所有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