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文人的林正书来说足够具有吸引力。
恰逢元旦,返乡的人便纷纷回来探亲,街上明显也比往日热闹许多,叫卖声不止。
街头拐角处摆了个小摊,周慕白直直走过去站到摊子前,“老板,三份馄饨。”
正忙乎的摊主闻声便转了过来,“呦,小少爷,四少爷今天没来?”
周慕白习惯了对方总是固执地叫自己少爷,笑着回:“是,四叔忙呢。”
临近截稿日期,林正书正窝在书房里没日没夜写稿,周慕白也不好多叨扰。
这馄饨摊已摆了七年,当年周慕白雪夜被四叔带回家时便是途径此地。
那是他和四叔吃的第一顿饭,吃得伤心欲绝,没尝出丝毫味道。
四叔却未催促,等他将汤都喝完,才叫车同他回了家。
再之后周慕白便常常到这家铺子吃点东西,这才知道四叔是这里的常客。
他好像知道了一个秘密,捂在心里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偷偷守着。
他的四叔看着高不可攀,实际却是个贪吃之人。
胡同里比少时更加杂乱,不时有住户出来倒垃圾,见到周慕白时便多看几眼,继而再次麻木地钻进黑黢黢的破屋内。
他也不管那些异样眼光,朝最里面那间破败的房子走去。
记忆里这房子承载了他快乐的童年,那些在灯光下夜读的画面时常会在深夜浮现于脑海,而母亲便坐在一旁做着为他人缝补的活,补贴家用。
他乖乖读书,有疑问了便烦着母亲问个不停,直把对方问得头疼。
可这一切却在父亲从战场回来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庆左腿膝盖受了枪伤,落下残疾,一只耳朵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是个半聋。
男人回来后脾气一日比一日大,动不动辱骂周慕白是个杂种,野种,撕毁了他所有的书。
恨吗?
周慕白想过,却恨不起来这位五岁以前未曾谋面的父亲。
当年周庆因为赌瘾败光了家产,这才将主意打到周慕白身上,可日子并未因此而变好,反倒是每况愈下。
他问过母亲为什么不放弃,这守了家庭多年的女人只是笑笑,“你的父亲啊,是个英雄,他当年勇猛非常,从山贼手里救下了我。”
周慕白相信母亲,始终将周庆当个落魄英雄,即使对方曾试图将他卖给人贩子。
房子的大门未关,他手中还抱着饭盒,兴冲冲推开了家门,“娘,我回来看你们了。”
然而屋里却无人应声,明明到了晌午,家里竟无炊烟。
周慕白心上一慌,快步跑到厨房去查看,那灶台似乎已经好几日没动过了,老鼠正明目张胆地流窜。
“娘!”
“娘!我回来了。”
房子内只有他的呼喊,无人应答。
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他已经连着几周没回来看过母亲,期间也未收到任何消息。
如此想来,确实不正常。
“铛!”
另外一间屋内传来杂音,他急忙跑过去,掀开门帘时怒气疯涨。
肮脏狭窄的屋内一个男人正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上掉落了个长长的东西。
这东西他认得,是那些老烟鬼们时常放在嘴边的。
宇笙曾说,吸一口销魂蚀骨,堪登极乐。
他还说,这东西便是那蛇蝎美人,中了计就再也逃不脱,生死由命,人不如狗。
周慕白眼圈突然红了,不再顾及什么父子尊卑,跑到床边摇醒周庆,“我娘呢?!”
男人消瘦异常,脸颊深陷,面庞上浮有一层诡异地红晕。
他有些发懵地睁开眼睛看过来,难得好脾气,“你娘?小贱人当然是跟别人跑了。”
饶是周慕白好骗也立马识破了这个虚假谎言,眼眶中溢上泪水,嗓音颤抖,“您,您是不是把我娘卖了……”
男人长舒一口气,口吻中好像带了叹息,“卖了好,卖个好人家不用跟我吃苦。”
周慕白眼泪再也憋不住,大颗大颗掉了下来,模样更加可怜委屈。
周庆不耐烦地瞄他一眼,整理好衣服下床,“野种就是野种,丝毫不像我。”
他不理会无声哭泣的周慕白,径自走向厨房,又开始念叨常说的话,“老子在战场上战友生生死在面前都没哭,你个男娃子成日里却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
“畜生!”周慕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转身看向那人背影,声音无比冷酷。
不远处的男人闻声倒是笑了,带着扭曲,眼神阴冷,“你再说一遍?”
周慕白气晕了头,高声:“我说你是个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紧接着身上便落下道道钝痛,拐杖重重击打在背部,胳膊,双腿,一下又一下。
即使双腿疼
得站不住,他却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周庆虐打。
待周庆打够了,周慕白才扶着床棱站直身体,冷冷看过去,“从今往后,我周慕白,再无父亲!”
“我以生命起誓,周家,断子绝孙!”
如此毒誓惊得周庆呆楞在原地。
他还要再打,周慕白却推开他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