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注定到不了这世上,这是它的命,也是你的命。你该庆幸,它死了,一了百了。”
“我出了梨花溪,就把纸箱扔进海里了。我不可能把它带回穆家来的。”
海风刺痛了眼角,泪水忽然不受控制,疯狂地涌了出来,穆黎站在海边,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紧紧地攫住,抑制住跳动,无法喘息。
“啊——”她弓着背,声嘶力竭地呼喊,压制在心底多年的痛苦随着这一声呼喊释放而出。
然后,她开始往海水里走,失了神丢了魂般,不顾人的呼唤,坚定地往冰冷的海水里去。
曾经,她那无缘的孩子,浸泡在这样寒冷的水里,他一定很冷,很冷,他一定想要挣脱,可是他哭喊不出,他就这样被
冰凉刺骨的海水包裹着,包裹着送到了无根的远方……
她没有保护好他,才让他遭受这样的苦……是她无能,什么都保护不住。
“太太!太太!”罗赫冲进了水里,一把拽住穆黎的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拖到了沙滩上。
穆黎瘫坐着,宛如木偶。
身后的不远处,蔺瑾谦坐在轮椅里,注视着她的幽黑眸子如暗夜的星辰,疲乏地缓缓合上,他转起了佛珠,薄唇一张一合,眉宇间的痛苦逐渐消散。
蔺惜出院了,醒来检查后无恙,小姑娘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死活要蔺瑾谦带她回家,说她想花生,想妈妈,还说她睡着的时候听到妈妈跟她说话了。
“爸爸,妈妈不在家吗?怎么我都没有看到她?”蔺惜怀里抱着刚买的泰迪熊,糯糯地问。
蔺瑾谦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满眼宠溺地说:“你先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妈妈就会出现了。”
“可是我已经休息好了,我就是想妈妈了。”小姑娘撒起娇卖起萌来,眨巴着眼睛蹭到蔺瑾谦跟前,“爸爸,我想妈妈。”
蔺瑾谦微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刚想要说什么,穆黎就回来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进来,脚步踉跄,被海水浸湿的衣服滴答滴答地落着水。
“妈妈!”蔺惜一见她回来了,激动地小跑上前。
穆黎愕住,惊醒,看向面前仰着头,满脸期许的小姑娘,眸底倏然湿润,她抬了抬手,忽然又收了回去,当做什么都没见,快步往楼上去。
“妈妈!妈妈!妈妈……”
蔺惜抱着泰迪熊,迈动小短腿紧追其后,可声声呼喊都换不来穆黎的回身,便讷讷地站在原地,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乌黑的大眼睛蓄满了泪。
蔺瑾谦注视着那道仓惶的背影从视线里逃离出去,把蔺惜牵进怀里,捏了捏她因为憋泪而鼓起的小脸蛋,“小惜快去休息吧,你看你不休息,妈妈都不理你了。”
蔺惜抹了一把眼泪,泪痕闪着弱弱的光,“那我休息了,妈妈是不是就会陪我了?”
“当然了。”
“那我现在就去。”
蔺惜从他怀里出来,提着泰迪熊的手,小短腿快速地爬上了楼梯。
这个孩子是如此渴望母亲的陪伴啊!
穆黎……她刚刚是想寻短见吗?时隔五年,她再怎么改变伪装,骨子里的那种从偏远小镇出来的善良,甚至是软弱是不可能尽数抹去的。
想到这些,蔺瑾谦的眸光一点一点晦暗下去。
穆黎一回到房间,就直奔洗漱间而去,她站在花洒下,热水从头顶淋下来,灼热的气息在浴室蔓延开,也温暖了她被苦寒冻住的神经。
她开始一点点苏醒,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放纵,最后一次缅怀!
过去她懦弱无能,什么都护不住,但正是因为有了过去,才让她变成今天的样子,一个全新的、勇敢的穆黎!
穆黎换好了整洁的衣服,把自己收拾得至少看起来很有精气神,然后她去庭院找到了蔺瑾谦。
“蔺先生,我们谈一谈。”
蔺瑾谦放下刚煮好的瓜片,抬眸冷清地注视着她,半晌,点了点头。
那是穆黎第一次去到蔺瑾谦的书房,六年夫妻,她从未踏进过他的私人领地。犹记得初婚时,她好奇地跑到了书房门前,刚碰到门把手,就被蔺瑾谦喝止了。
书房很大,足足有两个卧室那么大,靠墙的一面几乎都是书橱,琳琅满目的都是书,飘窗前的榻榻米铺着一层皮草,干净整洁。
蔺瑾谦示意穆黎在榻榻米上坐下,然后开始煮茶,“要谈什么?”
穆黎敛起探索的目光,鼓起勇气正视蔺瑾谦,平和地说道:“蔺先生,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想弄清楚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去了侯家的心理工作室。
“那个嫌犯在死之前跟我说,当年的事情是有人指使,目的就是蔺家。你早就知道背后有人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