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弹牙却不失软糯,回甘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完全颠覆了他对稻米的认知。
“如何?”朱允熥笑吟吟地看着使者们狼吞虎咽,“这还只是二等田的收成。”
“二等?”三佛齐使者差点被饭团噎住。他们国家最好的水田,产量都不及眼前这片试验田的一半。
太孙的算筹突然指向远处冒着青烟的草棚。透过栅栏能看到里面堆满腐殖质,几个学子正用带刻度的木棍搅拌肥堆,旁边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温度数据。“新式堆肥法。”他指尖轻弹算筹,“用南洋运来的蝙蝠粪做引子,发酵时间缩短一半。”
正说着,田间突然传来铜铃声。两头健硕的黄牛拉着铁犁走过,犁刀入土的深度恰好没至红漆标记处。最神奇的是犁柄上安装的铜匣,随着耕作不断发出咔嗒声。
“那是……”
“计亩器。”朱允熥从老农腰间解下个相似的铜盒,“每耕一亩就响一声,误差不超过半厘。”他故意晃了晃铜盒,里头的机簧声让使者们想起工程学院里那些精密的齿轮。
占城使者突然跪倒在田埂上,捧起的泥土从指缝簌簌滑落。这些掺杂着腐殖质的黑土,比他家乡最肥沃的河滩地还要松软。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故国的农夫们佝偻着背,用木棍在板结的红土里戳洞点种的场景。
“其实最妙的还是这个。”朱允熥突然从侍从手里接过个陶罐。罐身布满气孔,打开后露出里面蠕动的蚯蚓。这些虫子比寻常品种粗壮许多,背部还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物理院培育的‘地龙’。”太孙随手抓起一条,“一条能顶三头牛犁地。”
满剌加使者喉结滚动。他想起去年献给苏丹的珍珠米,当时还得意那是天下无双的珍品。如今看来,恐怕连大明农户的猪食都比不上。
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在田垄上,与那些精密的农具影子交织成奇异的网格。朱允熥弯腰拾起株被铁犁带出的野草,草根上沾着的新鲜泥土散发着腥甜气息。
“农为国本。”他随手将野草插回土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就像这些改良过的占城稻——”太孙突然踩了踩田埂,夯土发出沉闷的实响,“根扎得深了,自然不怕风吹雨打。”
使者们沉默地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农舍。窗纸上透出织机的剪影,与田间的蒸汽机烟囱构成一幅诡异的和谐图景。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大明水师的士卒吃着比本国贵族还精细的军粮,为何那些工匠能日夜不休地打造神器。
“殿下!”苏门答腊突然扑倒在田埂上,额头沾满泥土,“下臣愿以爪哇三年胡椒收成,换这套耕作之术!”
其他使者如梦初醒,纷纷跪倒哀求。朱允熥的蟒袍下摆扫过他们颤抖的脊背,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此事要皇爷爷定夺。不过……”他忽然从老农手里接过个布包,“诸位可以先带些种子回去。”
布包展开时,所有使者倒吸凉气——里面整齐码着十二个小布袋,每个都绣着不同的数字纹样。最醒目的那袋占城稻种上,赫然用金线绣着“7.22”的标记。
“对了。”太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侍从捧着的锦盒里取出卷竹简,“这是《农政简要》,巾帼工坊特供版。”竹简展开时,使者们发现上面的文字竟是用烧焦的稻壳压印而成,字迹清晰得如同雕刻。
三佛齐使者接过竹简的手在发抖。
他认出那些书写格式与海盗密信如出一辙,只是内容从劫掠计划变成了“立春前三日浸种法”。
这种将军事机密与农耕智慧糅合的风格,比任何火炮都令人胆寒。
离去的马车穿过晒谷场时,金黄的稻谷在夕阳下铺成一片海洋。农人们用木锨扬起谷粒,碎糠在空气中形成朦胧的光晕。朱允熥靠在窗边,突然轻声哼起应天百姓传唱的插秧小调。
歌声飘进使者们耳中,与车轴吱呀声混在一起。苏门答腊紧攥着稻种袋,忽然发现布袋内衬用靛蓝染料印着幅微缩海图——马六甲海峡的航线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潮汐时刻与火炮射程。
“停车!”他惊恐地拍打车壁,却见驾车的锦衣卫回头一笑。那人腰间晃着的铜牌上,圆周率符号在暮色中闪闪发亮。
远处农学院的钟楼传来悠扬的报时声,惊起群群白鹭。
那些洁白的翅膀掠过试验田上空时,爪哇使者恍惚看见稻浪间浮现出无数铁甲舰的影子。
夕阳的余晖透过宴会厅的雕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陈寒推开描金漆门时,一股混合着烤羊脂与荔枝清甜的暖风扑面而来。
爪哇使者苏门答腊的鼻翼不自觉地抽动。他看见二十张红木圆桌呈莲状排列,每张桌上都摆着造型各异的冰雕——有昂首嘶鸣的骏马,有展翅欲飞的仙鹤,最中央那尊五尺高的龙形冰雕嘴里,竟不断喷出带着松木香的冷雾。
“诸位请入席。”朱标蟒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中流淌,指尖轻点最近的那桌,“尝尝漠北的烤全羊。”
三佛齐使者刚走近,就被铁架上的全羊惊得后退半步。那羊通体金黄,皮下脂肪在炭火余温中滋滋作响,撒满西域孜然的表皮裂开处,露出粉嫩如初的肉质。更奇的是羊腹中不断飘出松茸与沙葱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