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眼巴巴地望着朱幼薇。
“叫什么名字?”朱幼薇问。
“周、周秀兰。”少女的声音细如蚊蚋。
朱幼薇翻开名册,蘸墨写下第一个名字。笔尖与纸面相触的沙沙声里,围观的妇人们突然安静下来。她们盯着那支笔,仿佛看到了某种命运的转折。
“下一位!”小桃清脆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人群顿时又骚动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妇人上前报名,有报真名的,也有报夫家姓氏的。朱幼薇来者不拒,笔走龙蛇间,名册很快就写满了三页。
陈寒靠在门框上,望着这一幕。暮色渐浓,工坊里点起了灯笼,暖黄的光晕透过窗纸,将排队的人影拉得很长。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与织机的咔嗒声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妙的和谐。
“国公爷!”李贞突然从巷口跑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而她身后还有十来个差役推着车子,车子上都是满满当当的食盒,“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说是给女工们加餐。”
食盒掀开的瞬间,浓郁的肉香顿时飘散开来。
排队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叹——那里面竟是满满当当的红烧肉,油光发亮,还冒着热气。
“这……”朱幼薇惊讶地抬头。
李贞压低声音:“殿下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赶工。”
朱幼薇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她转身对排队的人群高声道:“报完名的,先进来吃饭!今晚就开始上工!”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几个背着孩子的妇人激动得直抹眼泪,她们多久没吃过肉了?
上一次,还是过年时丈夫从牙缝里省下的那点肉沫。
工坊里很快热闹起来。
新来的女工们被安排在早已准备好的织机前,小桃带着几个熟手挨个指导。
刘嬷嬷捧着账本穿梭其间,时不时纠正新人的手法。
陈寒站在角落里,看着朱幼薇忙碌的身影。
她发间的木簪不知何时松了,几缕碎发垂在颈边,被汗水黏住。
可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有团火在烧。
“陈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寒回头,只见朱标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一身便服。
“殿下怎么来了?”陈寒连忙迎上去。
朱标笑了笑,目光扫过忙碌的女工们:“来看看咱们的巾帼英雄们。”
“手上是什么?”朱标问。
陈寒展开图纸,“物理院新设计的六锭纺车,效率能提高五成。”
朱标接过图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阿拉伯数字,还有各种他看不太懂的机械结构。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右下角那个小小的“π”符号——这是物理院的标志。
“何时能造出来?”朱标问。
“三天。”陈寒自信地说,“工部木匠正在连夜赶制。”
正说着,朱幼薇走了过来。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笑道:“爹,您也来了?正好,帮我看看这个。”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某种奇怪的图案,像是织纹,又像是数字。
朱标接过一看,突然笑出声:“这是……用阿拉伯数字设计的防伪纹?”
“对!”朱幼薇兴奋地说,“南洋商人不是喜欢新奇玩意儿吗?咱们在布匹暗纹里织上数字,他们肯定更喜欢!”
陈寒凑过去看,只见那图案确实巧妙——远看是普通的云纹,近看却能分辨出“3.14”的字样。这创意,怕是连物理院那帮学子都想不到。
“好主意!”陈寒拍案叫绝,“我这就让物理院加急设计几套新纹样。”
三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妇人站在门口,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这是……”陈寒疑惑地问。
朱幼薇叹了口气:“徐家的女眷。自从咱们工坊火了,这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就总来‘参观’。”
果然,那几位妇人一看到朱标,立刻行礼问安。
为首的徐夫人笑吟吟地说:“殿下,妾身听闻巾帼工坊的布匹精美,特来求购几匹。”
朱标没说话,朱幼薇淡淡地点头:“徐夫人若要买布,明日去码头便是。”
徐夫人却不死心,眼睛直往工坊里瞟:“妾身想订些特别的……听闻工坊有种'数字纹'?”
陈寒和朱标交换了一个眼神,消息传得真快!
朱幼薇上前一步,银剪在指尖转了个圈:“徐夫人消息灵通。不过‘数字纹’是专供南洋的,不卖本地。”
徐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身后的年轻女子,看打扮应该是她女儿,突然小声嘀咕:“神气什么,不就是些寡妇织的粗布……”
“徐小姐!”朱幼薇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您身上这件褙子,正是我工坊上个月出的'松江青'。”
那徐小姐顿时涨红了脸。
她这件衣服确实是新买的,因为听说宫里几位公主都喜欢这颜色。
徐夫人见状,连忙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