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血。当我想要回那个家时,发现我爸已经不能住在家里,每年有多半年是住在医院,做各种透析、治疗……我的家永远都不存在了,我没家了,花多少钱能让时光倒流,能买回过去二十年一家人和睦团圆?”
孟小北确实还太年轻。他不在乎,活得极其洒脱,一路朝前看,大步地往前走,不会回头顾及到日益年迈被他逐渐抛在身后路上的他的父母双亲。一个二十岁大男孩,他脑子里就不可能提前设想到,将来自己四十岁、五十岁时候,每个人人生必然要经历的一段生离死别,总有一天,黑发送走白发,子欲养而亲不待。
孟建民和老太太随即就过来医院探病,急坏了,以为孟小北真的想不开,闹自杀什么的。
孟建民当着儿子的面,仍然不和少棠讲话,调开视线,不愿正视。彼此之间平辈兄弟的感情彻底天翻地覆,孟建民都不知应当如何看待和称呼对方——以后是我把你当儿婿,还是你管我叫爹?
孟建民一月间白头。这人从西安来的时候,仍是黑发,两鬓飞霜,现在坐在孟小北病床前,就是满头雪片,全都白了。这般模样一端详,确实能给少棠当爹。
没几日就要开学了,孟小北迈回大学门槛,天高任鸟飞,孟家长辈极力挽回的努力恐怕就要付诸东流,儿大不由爹了。
孟建民最后又规劝了儿子几句。孟小北脸埋在枕头里,眼瞟向窗外,油盐不进的状态,还有意无意将输液的左手摆在身前。他一只手苍白修长,消炎药液一滴一滴流淌进血管。淡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