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城,榕树顶上。 日上竿头,太阳散发的光热传到树冠上,驱散积攒了一夜的寒气。 大黑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了一晚上,此时终于感觉暖和起来。 腿脚抖得已经没那么剧烈,能够稍微走动一二了。 昨夜醒过来的时候,它仰头看到头顶不是熟悉的泥土,还以为起猛了,倒头又睡下了。 直到寒风吹的它一哆嗦,才猛然清醒过来。 老狗我升天了?! 头顶天,脚踏叶,放眼望去尽是苍茫。 风越来越大,它的心也越来越冷。 就这样把头埋进叶丛里,一夜未眠。 迎着朝阳,大黑狗打了个哈气,舒服地趴在地上,眯上眼,睡觉。 忽然,它耳朵一动,听到有什么动静。 多年看门的经历让它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猛地抬头看向动静传来的方向。 一双脚,往上腰间配刀,再往上一个人。 没见过的人。 大黑狗瞬间毛发倒竖,挺起身,呲牙怒视不速之客,发出低沉的犬吠。 李启明眉头一皱,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压向大黑狗。 大黑狗一下子就焉了,尾巴垂下,耳朵后贴,低着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智商不高,还是欠管教...李启明点点头,取出一块肉扔到一边:“一边去。” 大黑狗此时也终于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尾巴疯狂摇起来,蹦蹦跳跳了一阵,才跑过去吃肉。 李启明也不再管它,到专属座位打坐了一会,平复心境,然后开始新一天的修行功课。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惰性一旦起了头,想要克服就困难了。 如非实在没有条件,李启明是不会中断每日的修行的。 而且一天就一个时辰,怎么说也没有落下的理由。 ----------------- 南云城通往府城的大道上,飞驰着两辆奇特的“马车”。 车是大户人家出行常用的方形车舆,装饰比较简陋,但也还在平常人的接受范围之内。 之所以说奇特,在于这两辆“马车”没有马! 车舆高居半空,底下是一张将近丈高的大黑布,完全遮住了下面,看起来就像车舆飞起来了一样。 不仅速度极快,而且还十分平稳。 而且“马车”驶过后,也不见地上有马蹄之类的痕迹,只有一排巨大的脚印。 “阳光好刺眼!” 阳光透过车窗照入车舆内,一个老者抬手揉了揉额头,另一只手按了下老腰。 按着按着,老者忽然一拍脑袋,惊呼出声:“坏了,忘了到李典吏家上工了!” 他赶紧起身,翻身想要下床,旋即便是一愣:“我床呢?” 周木匠环视一圈,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卧室,而是一个方形的木箱子。 长六尺,宽三尺,高约五尺。 两侧突出,有点像座位。 中间有一道凹槽,他方才就睡在凹槽内。 左右两边还各有四个小窗户,阳光便是从窗户照进来的。 周木匠有些懵了:“莫不是被人绑架了?” 他记得,凌晨时分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闯进孤儿院,说他们曾经是孤儿院的孩子,这趟回来是接他去享福的。 他嗤之以鼻,直接把门一关,回去睡觉。 现在的骗子素质太低了,虽说他只是一个老头,但这理由实在太离谱些。 哪知那俩年轻人犹不罢休,不管不顾地翻墙进入院中。 那女子还说她叫周璃,是孤儿院第一批孩子。 听到这话,他更加确定俩年轻人是骗子了。 他对周璃还有印象,虽然两人长得确有几分相似。 但周璃早已嫁为人妇,她几个孩子出生时还给孤儿院送过礼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年轻女子呢? 他提着削木刀骂了俩人一顿,再次将他们赶出去。 然后就回去睡觉了,直到方才醒来。 “所以是那俩人骗术不成,直接动手绑架?” 周木匠惊出一身冷汗,好半晌才缓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凑近窗户往外望去,只见一团团婆娑树影飞速朝一侧奔去...... “...不对!”周木匠瞪大双眼,猛然醒悟:“不是树木长脚跑走,而是我在会飞的车厢里!” 想明白这一点,他立时吓了一跳,不由地向一缩,撞到座位上,发出声响。 这一声响十分突兀,周木匠心里咯噔一下,还未想出解决办法,就感觉到车厢的速度开始缓缓慢了下来。 不一会儿之后,木箱完全停下,转而往下,稳稳地落到地上。 到得这时,周木匠反而冷静下来。 他在外城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刀光剑影,血涌断肢不过是小菜,活人剥皮都发生过不少次。 如今不过是两个毛贼,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孤儿院里还有孩子等着他呢。 周木匠定了定神,在小腿处取出一把小刀,靠在木箱一侧,闭气凝神,留意四周的动静,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周老,您醒了?”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是那个冒充周璃的姑娘...周木匠没有回应,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紧接着就有“咴儿咴儿”的马叫声响起,周木匠感觉车厢缓缓动了起来。 就在他分神之际,车厢门蓦地打开,阳光下现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女子面容有些黑,一头长发毫无缀饰,简单披在身后,与普通农家姑娘差不多。 她稍稍后退,欠身道:“事急从权,周老勿怪。” 周木匠眼角抽抽,怒道:“神经病,莫名其妙把我绑了,该叫我勿怪?” “周老误会了,是请不是绑。” “有什么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