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介怀吗?” 这当然不能算姜妹妹“不孝”,可说出去也确实不大好听。 姜宁一叹。 她明白了。 这可能就像尤氏认了自己的奶嬷嬷做亲娘,还让贾珍也管奶嬷嬷叫“岳母”的行为一样。往好听了说呢,是重情重义,不好听了说呢,就是“乱了尊卑”。 ……就是“自甘下贱”。 外人可不会管谢寒对她有救命之恩,也不会管桃嬷嬷这些年是如何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为她着想。 在世人看来,乳母有养育之恩,应当尊敬,但这份尊敬也是有限度的。 就像贾琏的奶嬷嬷赵氏和他们夫妻一起用饭,王熙凤满口“嬷嬷”地叫着,让她上炕,赵嬷嬷谨守规矩,也只坐在地下脚踏上,把饭放在杌子上吃。 要酬谢乳母之恩,赠以金银珠宝,许以儿女前程也就是了,将乳母与生母相提并论,又将生母置于何地? 姜宁也明白了她想桃嬷嬷应她“娘”,桃嬷嬷为什么不肯应,说她在玩笑,“这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如果她一直只做个妾,旁人只会关注她这妾长得怎么样?性格好不好?伺候老爷太太是否尽心?有无逾越之处?是否生育有功?即便她是代掌家事的妾,那些夫人太太最多也只会看她接人待物是否得体,不会把她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拎出来品咂,然后得出“果然是二品夫人”或“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的评价。 从妾到妻,束缚少了许多,但也多了一些。 她也要代表一部分林家的“脸面”了。 她的出身,也是林家“脸面”的一部分。 在林家十年了,以她对林如海的了解,他不是那么拘泥于身份的人,不会觉得把妾扶正有辱体面。 他不给她提身份,直接扶正,外人也只会说他情深意重念旧情,转头来更加审视她配不配的上做这个二品夫人。 他精心挑选出这四家人,其实是为她好。 她应该接受这份好意,记住他这份用心。 姜宁起身,谢他这次教导,然后把纸拿起来,仔细考虑了一会,笑道:“那就还按老爷原本打算好的来?” 绯玉若能有一位任大理寺卿的名义上的舅舅,还怕什么贾家来要人? “好。”姜宁出乎他意料地通情达理,林如海的心情也很轻松,“我今日便给李师兄写信。不过——” “李大人可能不会应!”姜宁笑接一句。 “那我还是想请大哥来看我成婚,老爷——”她故意调·戏他。 林如海也故意板起脸:“那就还是得让林安出这趟远差。” 姜宁让这种轻松和谐的气氛多持续了一会,等再不午睡就没时间了,才拿来账册:“昨日孙仁媳妇来回,太太和哥儿都一周年了,在兴国禅寺的长明灯今年还点吗?” “我不敢做主,请老爷决定罢。”她把账册翻到对应的页数,放在林如海手上。 林如海的笑容消失了,神色显出几分悲伤,似乎在追忆、怀念什么。 方才屋里那种粉红棉花糖一样的氛围膨胀到极点,像泡泡一样轻易就被戳破了。 姜宁静静坐下等着。 看,这就是她和林如海之间永远也过不去的坎。 林如海会一直怀念先妻和亡子,她也会一直记得做妾的那些年。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是怎么才保下绯玉在身边。 ——但这完全不会影响她做好一个“林夫人”。 林如海久不出声,姜宁并不催促,开始在心里算自己的财产。 她的私房积累到今日,可真是好大一份嫁妆了。 是不是比贾敏当年的嫁妆还多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