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第二百五十六章
或许是担心徐饮棠的“崽崽们"真的把快递玩出什么事来一一哪怕徐饮棠信誓旦旦他家的崽崽都是轻手轻脚的好孩子,那张不安于室的脸也取信不了店老板半点,过于强调反而叫人更加警惕,把货物交给他们之前还在外头又用泡沫纸套了一层。
嗯,主要起到一个心理安慰作用。
徐饮棠抱着快递箱子,时月白根据快递单上的收件地址搜索导航,目的地距离他们一千多公里,快的话也得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时月白看看现在的时间,果断道:“我们先去酒店。”又不是生鲜食品,不急这一晚上,但钓着徐饮棠对食欲的忍耐,最好还是不要让其过夜。
毕竞徐饮棠的忍耐力虽然很好,但记忆力着实糟糕一-换句话说,忍得太久,他可能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就亏大了。
时月白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徐饮棠的状态,刚才还满心惦记晚上那顿好饭的徐饮棠明显已经被转移了一些注意力,给崽崽们准备的新鲜玩具对他来说也很新鲜一-把崽崽裹在亲子乐园的襁褓里时,四舍五入他和崽崽们又怎么不能被视为一体呢。
触须们兴致勃勃从皮囊里钻出来,扒拉快递外面的泡沫纸,隔着盒子描摹里面货物的形状,而这种好奇似乎又激发了箱子里货物的某种本能,一瞬间无论是徐饮棠还是时月白都感受到了从箱子里散发出强烈无比,仿佛里面塞满炸鸡可乐/糖咪私房生写的诱惑力。
打开……把我打开……
我的里面,有你想要的全部……
甚至时月白注意到,这股诱惑力的作用范围不止他们一辆车里,附近的路人也都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他们的方向,而周围的车辆更是有意或是无意地向他们靠近过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车里的人完全没有在看路,他们的眼神无一例外地,全都投向了徐饮棠怀里的快递箱。
我的,我的……
从眼底喷涌出的贪欲浅薄得一目了然,
若是在普通人一-比如龙昊一一眼里,这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哪怕心里再清楚这是绝对不能碰触不能打开的灾厄之盒,也会在这股魔性的诱惑力的吸引下批手伸向它,不受控制地去窥探里面那张不可被看见的“面容"。幽暗不见天日的盒子里,白瓷似的洋娃娃躺在天鹅绒的内衬里,亮晶晶的蓝宝石眼睛注视着空无一物的虚空,露出神秘宁静的微笑。不同于大多数跟人类太过相似而给人以恐怖观感的洋娃娃,这个娃娃明明也生着一张栩栩如生的漂亮面孔,却又显得那么可怜可爱,叫人忍不住地想要批她抱在怀里,怎么都不放开。
徐饮棠愉快地哼起了自己小时候听过的儿歌:“洋娃娃~洋娃娃~一个洋娃娃~~″
“……一个洋娃娃~一个洋娃娃~~”
他反复哼着,想着这句后面是怎么唱的来着?他实在重复了好几遍,也还是没想起来,时月白便顺口接上了后面的半句,“……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嗯……是这样唱的吗?徐饮棠疑惑地歪了下脑袋,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觉得调子的确是熟悉的调子--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可能唱错了,指挥触须你缠我我绕你,逐渐从指尖蔓延出洋娃娃似的人形。只是没有蓝宝石的眼睛也没有粉嫩嫩的嘴巴,只有裸/露在外蠕动的触须,提线木偶般随着徐饮棠指尖的动作旋转摇晃。“洋娃娃~洋娃娃~一个洋娃娃~~"触须摩擦碰触着,模仿徐饮棠的曲调,从玩偶人形的身体里发出尖细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这一句。徐饮棠看向时月白,时月白笑了笑,接着往下哼唱:“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说话。”
到这里徐饮棠就有印象了,触须编织出的娃娃在快递盒上笨手笨脚地扭动肢体,身体内部发出尖细僵硬的歌声:“她是一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她没有亲爱的妈妈,也没有爸~爸~~”
这个曲调真是太熟悉了,唤醒了徐饮棠不少陈腐破旧压箱底的记忆,疯疯癫癫的女人经常抱着还控制不好人类皮囊的婴孩一边哄一边唱,歌词和画面对应写实得有些可怕。
毕竟他那时候没脸没皮五官自由摆放的模样,说是个假娃娃都有些过于美化了。
快递盒子里的洋娃娃依然微笑着,静静聆听着从盒子外面传来的歌声,仿佛从恒古至今都是这般神秘而宁静地微笑着,只是那花瓣似的粉色嘴唇,随着歌声渐渐变得苍白,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仅能看到面部起伏,似乎是微笑着的轮廓。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也黯淡了下去,蓝宝石般美丽的光泽在歌声中褪去,变成了两颗嵌在脸上浑浊粗粝的蓝色石头,无神地注视着盒子里那仿佛永远不会打开的黑暗。
而徐饮棠做出来的假娃娃却奇异地灵动了起来,约莫是眼窝的位置生出了眼睛似的转动,尖细僵硬的歌喉越来越圆润甜美,婉转唱着"我做她爸爸我做她妈妈,永远爱着她”,似模似样地提起"裙摆″跳上徐饮棠的掌心,旋转时裙边散逸出几缕不成形状的阴影。
似乎差不多了。徐饮棠抬起手,端详这个几可拟真的造物,制作技术借鉴了一点怀孕生崽的过程和一点他那几乎已经被遗忘的【血肉赋生】的技能,暂时性地提炼出了目标